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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山野里的春天才叫春天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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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山野里的春天才叫春天啊(1) (第2/3页)

槐就当上了保安部的副队长。二槐说:“这年头,越是当官的越好糊弄,认假不认真啊。”范少山问:“你就不怕让人家知道啦?”二槐说:“在医院,都知道俺是个憨厚人。说是我做的假,鬼都不信。你要想在北京城站住脚跟儿,光靠蛮力不中,还得用巧劲儿。不管啥年头,胳膊粗力气大都有用,但光这还不够,得有搭配,啥?脑子。没脑子,你能挖山也干不过挖掘机。”二槐不是虚漂儿的,人家知道自己个的身心往哪儿投奔。与二槐比起来,范少山显得自己个矮了半截。他说:“俺这些年小有收成,半个菜市场是俺的,不算个事儿,不就有俩糟钱嘛!”二槐说:“吹牛逼,遭雷劈。人啊,就是再聪明也不能外露,你得装傻。你装傻,人家都信你。这年头啥最贵?信任。”二槐不会吹牛,只会装傻充愣。副院长是握手术刀的,不知咋的,让他抓了后勤。二槐很快和副院长成了拍肩膀的,有事儿没事儿常去副院长的办公室,沏茶倒水擦桌子。副院长的办公室有清洁工打扫,本用不着他,可他每回去副院长都眉开眼笑。见办公室没别人,二槐就脱了上衣躺在沙发上,让副院长“动刀”。有日子没动手术了,副院长手痒痒,就在二槐身上比比划划。嘴里还念念叨叨:“今天我要做的这台手术是胆囊切除。”副院长的指甲在二槐的肚皮上划了一下,二槐激灵一下,好像手术刀真的在上面开了口子。副院长在二槐的肚皮上时而划来划去,时而指指戳戳。过半个时辰,“手术”完成了,二槐坐了起来,二槐看到副院长额头上沁着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副院长说:“手术很成功,安心静养吧!一周后出院!”每次“手术”后,副院长总是紧紧握握二槐的手,说:“在你身上,我才找到了做医生的感觉啊!”副院长给二槐做了多少回“手术”?二槐记不清了,数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挨过刀子了。二槐挺满足,他想,副院长这样器重自己,自己就是“死”在手术台上也心甘情愿。

    范少山要去见二槐。这事儿因为牵扯到全村每家每户,他不能单枪匹马地去,得带着余来锁,有了余来锁,他就有了“主心骨”了。找二槐也不是那么好找的,找了好几家医院。都天黑了,还没找到。为了省钱,他们找了家最便宜的地下室小旅馆住下。这让范少山想起了《创业史》中买稻种的梁生宝。他敬重梁生宝,那是他心目中的英雄。当他决定离开北京,回到白羊峪时,《创业史》更是成了他的口袋书,时常揣在怀里,特别是梁生宝买稻种的章节,已经被他翻烂了。梁生宝艰苦奋斗的精神,始终鼓舞着他。这时候,夜深了,隔着一层薄板,外间的呼噜声响成一片。范少山睡不着了,他从包里拿出《创业史》,读起来:“现在离家几百里的生宝,心里明白:他带来了多少钱,要买多少稻种,还要运费和他自己来回的车票。他怎能贪图睡得舒服,多花一角钱呢?……‘不!我哪怕就在房檐底下蹲一夜哩,也要节省下这两角钱!’生宝站在席棚底下对自己说,嗅惯了汤河上亲切的烧稻草根的炊烟,很不习惯这车站小街上呛人的煤气味。做出这个决定,生宝心里一高兴,连煤气味也就不是那么使他发呕了。度过了讨饭的童年生活,在财东马房里睡觉的少年,青年时代又在秦岭荒山里混日子,他不知道世界上有什么可以叫做‘困难’!他觉得:照党的指示给群众办事,‘受苦’就是享乐。只有那些时刻盼望领赏的人,才念念不忘自己为群众吃过苦。而当他想起上火车的时候,看见有人在票房的脚地睡觉的印象,他更高兴了——他这一夜要享福了,不需要在房檐底下蹲下。嘻嘻……”两人找了几家,最终找到了二槐,提到种药材的事儿,二槐说:“你们就算找对人了。”余来锁问:“医院里种药材呀?”二槐说:“医院里不种药材,可用药材呀!中药房里抽屉连着抽屉,你数得过来吗?药材海了。”二槐自打成了副院长眼里的红人儿,人人都对他高看一眼。立马带两人去了中药房。中药房的主任也是热心肠,介绍了一个种药材提供商。主任说:“这个孙前原先给医院供过货,听说现在大发了,从美国引进一批西洋人参,正发展客户呢!”一听这话,范少山和余来锁兴奋地直蹦高。主任翻了半天名片,给了范少山:“你们联系吧,我就不横插一杠子了,免得有人怀疑我拿了回扣。”二槐也懂:“那也没俺啥事了。”孙前穿着睡衣,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头发却是油光水滑,亮晶晶的。坐下来就打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里面是啥?照片。全是孙前跟当官的、有钱的还有明星们的合影。孙前不说话,就看着他俩翻相册,不用解说,照片下都有文字说明。范少山说:“孙总,这里都是人,药材呢?”孙前开口了:“要做生意,先得了解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买方对卖方不了解行吗?万一对方是个骗子怎么办?你们可得擦亮眼睛啊!”余来锁说:“老板,俺们信你。你要是骗子,这么多名人能跟你合影吗?”孙前说:“那倒不一定。这年头,拉大旗作虎皮的多了,指不定哪步都迈坑里头。这些年我的奋斗史,就是被骗子骗来骗去的血泪史啊!直到我去了一趟美国——”孙前两眼放光,拿出一张彩色广告纸,上面的红色大字像电闪般劈进了范少山的眼里,他禁不住喊出了声:“美国西洋参一号!”孙前的声音像在砸石头:“对!美国西洋参一号!”

    孙前拿出了工商经营许可证、种子证书,还告诉范少山和余来锁,美国西洋参一号是他和专家从美国考察引进的新品种,是高端的***,最适合中国北方地区生长。这些都在广告上写着呢,范少山不想多花心思。最想知道种子多少钱一斤,一亩地能赚多少钱。孙前不急,他说种子金贵,少了不卖,他只供代理商。余来锁问他咋代理,孙前说:“五千斤种子起,起码种它五百亩吧。”范少山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斤多少钱啊?”孙前拿出了计算器,按得哔哔响,嘴里念叨着:“每斤种子八十块,每亩用种四十斤就是三千二百块,加上化肥、人工每亩成本不超过五千块……”余来锁有点急:“等等,孙总,一亩地光成本五千块,这是种金子?”孙前微微一笑,提高了嗓门儿:“一亩地产多少西洋参呢?稳保三百斤!晒干之后呢,就算二十斤吧!一斤西洋参多少钱呢?三千八百八十块!多少钱?”余来锁脑子快:“七万七千六百块?”孙前又拿出一个厚一点的资料:“上面都有。你们可以看一下,不是代理商,我们不送。”余来锁被数字吓住了,两眼不时地看范少山,范少山心里头只冒泡,都是一个一个问号。他说:“孙总,这么大的利润?那不比贩毒还快啊?”孙前说:“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经销商说话哪个不是云山雾罩?理想总是很丰满,现实呢,很骨感啊!事实上,我们收购的时候人参还要分等级,一等品才是三千八百八十八块,其他的价格低一些。每亩平均也就三四万块。我这话实诚吧?”范少山听孙前的话说得实在,可不就这样吗?孙前说:“对于客户,我们是保姆式服务,包技术,包收购。只要你们有五千斤的购买量,我们马上签合同。”孙前去了卫生间,洗澡去了。像是有意留了空当儿,让范少山和余来锁商量商量。余来锁说:“俺看中,一亩地起码能赚两万块。咱不懂技术,人家全包了,还包销路,好事啊!”范少山说:“五千斤种子,咱买得起吗?咱砸锅卖铁才带来多少钱啊?”说话间,孙前洗漱出来了,换上了西装革履。孙前问:“两位商量得怎么样了?”范少山说:“这项目不赖。说实话,俺们是个穷山村,祖祖辈辈种玉米红薯和土豆,只能填饱肚子,当不了钱花,俺们就想着靠药材打个翻身仗。可俺们当不了代理商啊,没那么多钱!”孙前问:“你带了多少钱?”

    临来前,余来锁主持开了村民会,动员村民入股,种药材。听说有钱赚,村民们五百、一千、两千的都交给了余来锁。余来锁在白羊峪人缘好,乡亲们都信他。加上村上的扶贫救济款项,也就两万块钱,这些钱都带在余来锁身上呢!这能买多少种子啊?这可不是种两畦韭菜呀!范少山随身带了银行卡,卡里还有一万多点儿,两人加在一起也就三万块。“开玩笑。这怎么行?我可不是小卖部卖棒棒糖的。这样吧,等你们筹集到了钱,再联系我。对了,明天我去西安,你们到那里去找我。”余来锁急出了哭腔:“乡亲们不容易啊,就想着通过药材过上好日子,他们正苦巴苦业盼着呢!”孙前摆摆手,忽然落下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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