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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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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第1/3页)

    立银行众商筹股 雪国耻诸雄合力

    太阳一出,商务会馆里就闹猛起来,不断有人走进,门卫应接不暇。进来的人,手中大多拿着一份上海《申报》。

    这些入馆的人大多会在会馆大门前面住步,仰望一会儿上面的招牌,甚至指指点点一番,然后再撩开衣襟,大步进厅。

    大厅正中偏左侧摆着一条长案子,案前挤满人,或吵吵嚷嚷,或说说道道,满是声音。案后稳坐二人,一人忙不停地挥笔登记、造册,一人收钱,将钱放进一只小钱柜。

    大厅右侧立着一个公告栏,栏上并排张贴着两张通告,其中一个的标题是“上海市商务总会通告”,另一个是“完全商股银行募集本金通告”。

    通告前面站着更大一群人,声音更是喧嚣。

    三楼总理室,祝合义乐得合不拢嘴地看向挺举:“挺举呀,你这一招真叫灵哩,《申报》才登三日,人气就聚起来了。我方才审过,沪上市场,能来的几乎都来了。”

    “祝叔,”挺举应道,“这说明一个事体,越是不景气,越是人心散,我们这个会馆越是重要。祝叔注意没,凡是来的人,都要驻足去看那块牌子,因为它被人砸过了。砸牌子,看牌子,说明大家心里在乎的是这块牌子。”

    “是哩。第一步走出来了,下面该是第二步。”

    “祝叔,”挺举拿出一个文件夹子,“这是近期商务总会的活动安排,请您审查!”

    合义审读完,放在几案上,看向挺举:“好咧,你照此统筹。”又苦笑一声,“挺举呀,有个事体,祝叔⋯⋯”欲言又止。

    “是筹款的事体吧?”

    “是哩。我问过不少朋友,都不肯放话,一是没钱,二是心里没谱儿。我承诺的十万两,也有点儿意外。我的店号名义上不少,却不完全属于我,我召集股东议论此事,合伙人大多不愿意。唉,钱庄一忽拉子倒地,他们⋯⋯心有余悸哩!”

    “嗯。”

    “祝叔手头只有南京路上的那个大店,顶多能贷五万两!”

    “祝叔就把这五万两贷出来,我们买下大楼再说!”

    “买大楼?”合义怔了,“五万两哪能够哩?不是要五十万吗?”

    “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太极强调四两拨千斤,我想以五万去博五十万!”

    祝合义盯住挺举,良久,郑重点头:“挺举,你在这儿守值,我这就到洋人银行办理质押!”

    就在合义下楼时,顺安、章虎走进大厅。

    二人审看一会儿,缓步踱到通告栏,顺安的目光落在银行通告的几行大字上:“⋯⋯共集三千股,每股一千两。三千股均为银行原始股,所有原始股一视同仁,对股不对人⋯⋯”

    “小娘比哩,三千股,三百万两⋯⋯”章虎鼻子里轻哼一声,看向顺安,“你那兄弟真能吹!”

    顺安似是没有听见,双目拧紧,牢牢锁在那张公告上。

    “走吧,让他吹去,”章虎拿肘子顶一下顺安,“你我已经报过名了,待在这儿也是无事,章哥请你看场热闹去!”

    “啥热闹?”

    “一去你就晓得了!”章虎扯起他,并肩走出大厅。

    出会馆没多远就是南京路的核心地段,章虎所说的热闹就在这儿。

    这是一个广场,广场正中摆着一个中式擂台,擂台前面聚起数以千计看热闹的人,还有更多的人涌向这儿。

    陈隽、丁小姐的黄包车走到这儿,刚好被堵了个严实。车夫要求绕道过去,陈隽却是爱热闹的人,当即付过车钱,扯丁小姐钻进人群。

    许是命运安排,二人挤到顺安、章虎的身后,再也挤不动了,因为章虎的身边各站几个兄弟,将擂台挡了个严实。陈隽二人不再挤了,将就着透过章虎、顺安等人的缝隙看向台面。

    擂台上摆着一个巨大的杠铃,台后是个高大建筑,正门上方横着一条巨幅,赫然写着“道宏洋行”四个大字,并附着英文。擂台两侧夸张地悬挂着两个条幅,宛如一副对联,上联是:“大英力士挑战中国功夫”;下联是,“世界拳王打遍四十四国”。显而易见,对联与上面的横幅是照应的。

    台面一侧显眼位置竖着一个标牌,牌上用中文写着挑战规则:徒手击打,不设防护,不定规则,打下擂台为输,死伤免责!

    擂台上,一个身材魁伟的洋人正在显摆一身肌肉,翻译与两个洋汉子在他两侧造势。

    人群越聚越多。

    一身道袍的苍柱远远看着,葛荔站在他前面不远处。

    翻译抱拳,朗声说道:“诸位看客,大英帝国力士、世界拳王莱皮士先生周游美洲、欧洲、非洲、澳洲、亚洲,打遍四十四国,比赛四百四十五场,毙伤四百四十四人,无一败绩。莱皮士先生听闻中国功夫了得,特此莅临上海,选此风水宝地,依中国习俗摆出这个擂台,挑战中华力士。莱皮士先生欲在此地摆擂十日,十日之内,任何英雄好汉,不问背景,不问出身,皆可上台应战,与莱皮士先生一决高下!”转身,指向旁边一个牌牌,“诸位请看此牌,竞技场上,生死勿论,截至今朝,擂台已摆三日,我泱泱中华尚无任何勇士向莱皮士先生挑战!”

    场上所有目光无不盯住擂台上的巨大杠铃。

    “诸位看客,”翻译指着杠铃,不无得意,“这叫杠铃,是莱皮士先生平日训练所用,由浑铁铸成,几多轻重,阿拉也不晓得。哪位壮汉可愿上台一试?”

    众人面面相觑。

    翻译指向一个壮汉:“这位好汉,愿否上台一试?”

    那汉子果是血气之人,朝手心吐几口唾沫,上台搬那杠铃。汉子使足力气,杠铃纹丝不动。

    那汉子干脸,摇头,悻悻地下台。

    接着,一些年轻力士轮番上台,折腾那只杠铃。那只杠铃却如生根一般,任他们如何折腾,竟是纹丝未动。

    翻译接道:“一个不行,可以上两个!”

    “小娘比哩,全是托,上去试试!”章虎嘟哝一声,顶一下手下,朝台上努嘴。

    两名手下跳上去抬那杠铃,憋足力气,那杠铃只是动了几动。章虎再次努嘴,又上去二人。四人合力,终于将那杠铃稍稍抬离地面。

    众看客无不震惊。

    章虎咂舌:“小娘比哩,介重!”

    四条汉子正要跳下擂台,莱皮士出声:“Stay he

    e a

    d see!”

    翻译急上前一步,拦住四人:“诸位且慢!”

    四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台上。

    莱皮士走到杠铃前面,在手心搽些**,双手握住杠铃中部,大喝一声,将那杠铃照头举起。

    喝彩声不绝于耳。

    莱皮士将杠铃放下,仰天长笑,声如洪钟:“I'm told that you Chi

    ese have Go

    gfu, a

    d that you

    Go

    gfu is fea

    ful. I came, I saw, I felt dispoi

    ted, because I saw

    o Go

    gfu. I o

    ly saw c

    owds of pale faces, bloodless, just like sick me

    . Yes, c

    owds of sick me

    , ”指点四人,“just like you, you,you a

    d you, all sick me

    . You k

    ow, the sick ca

    eve

    lift the ba

    bell.”

    翻译扯起嗓子译道:“有人告诉我说,你们中国人有功夫,你们的功夫很厉害。我来了,我看了,我失望了,因为我没有看到功夫。我只看到一张张面无血色的脸,就像一群病夫。是的,成群的病夫,”指点四人,“就像你,你,你,还有你,统统是病夫。你们晓得,病夫是举不起杠铃的。”

    全场大哗。

    章虎手下四人被当众羞辱,无地自容,不知所措。

    章虎冲他们吼道:“还不跳下来,待在台上丢人现眼哪?”

    四人慌乱跳下。

    有人指着台上斥道:“莱皮士,能举杠铃有啥了不起?凭什么辱骂中国人?”

    众人附和:“对呀,你凭什么辱骂我们中国人?”

    莱皮士看向翻译:“What a

    e they shouti

    g about?(他们吵嚷什么?)”

    “They say, why do you tau

    t them?(他们说,你为什么辱骂他们?)”

    “Tau

    t? A

    e you

    ot c

    owds of pale,sick me

    ? If

    ot, why

    ot jump o

    to the stage a

    d che

    lle

    ge me? I p

    omise, a

    yo

    e wi

    s me, I will Koutou th

    ee times to him acco

    di

    g to you

    Chi

    ese ways. If

    ot, you should all be called sick me

    of east Asia!”

    翻译转向人群,大声叫道:“辱骂?你们难道不是一群东亚病夫吗?如果不是,为什么不跳上擂台向我挑战呢?任何人若能赢我,我就照你们中国人的方式,向他磕头三次。若是不能赢我,你们活该被叫作东亚病夫!”

    群情激愤,但没有一人上台。

    莱皮士爆出更长、更响的笑声。

    葛荔一脸怒容,看向苍柱。

    苍柱转身离开。

    葛荔随他走出。

    章虎牙齿紧咬,脸色紫涨,扯住顺安扭头就走。顺安转身过急,一脚踩在丁倩雯的脚面上。

    显然这一脚踩得不轻,丁倩雯“哎哟”惨叫一声,弯下腰去。

    陈隽正憋着一肚子火气,不由分说,照顺安的鼻子就是一拳。

    章虎惊呆了,待反应过来,刚要发作,被顺安拦住。

    顺安捂住流血的鼻子,朝着仍旧蹲在地上“哎哟”不绝的丁倩雯鞠躬请罪。

    丁倩雯止住哎哟,白他一眼,扯住陈隽,一跛一跛地逃离,将仍在哈腰站着的顺安晾在原处。

    章虎跺脚,恨道:“小娘比哩,连臭娘们也敢耍横!”

    陈隽搀扶着丁倩雯走出人群,召来一辆黄包车。

    丁倩雯看向她:“阿妹,还去商务总会吗?”

    陈隽眉头拧紧:“没心情了,我们回学校吧?”

    “我想回家。”

    “好吧,”陈隽扶她坐上车子,“阿姐,我也有点儿事体,我们明天学校里见!”

    丁倩雯离开之后,陈隽拐向一条街道。

    离这儿不远处就是她阿哥的武馆。

    陈炯不在。

    陈隽一直候到天黑,陈炯仍旧未回。眼见学校熄灯时辰到了,陈隽只得返校。第二天是周一,陈隽上完课,再来武馆。

    陈炯正在与人谈事儿,听到妹妹又来,忙脱身过来。

    陈隽噘着嘴,转过脸,不理他。

    “哈哈哈,”陈炯瞄她一眼,乐了,“看样子,是有人欺负阿妹喽。我猜猜看,不会是那个伍挺举吧?别不是阿妹寻上门挑战,吃下败仗?”

    “才不是呢。”陈隽急了,扭头说道。

    “咦,除去此人,还有什么人能让我的阿妹生气?”

    “洋鬼子,莱皮士!”陈隽义愤填膺,“他在南京路上摆擂台,骂咱中国人是东亚病夫!阿哥,你能不能放下别的事体,想个办法惩治此人,为咱中国人争口气?!”

    “嘿嘿,”陈炯笑道,“收拾一个小洋鬼子,不用动用阿哥,阿哥只需派出一个人就成!”

    陈隽惊喜:“啥人?”

    “阿妹呀!”

    陈隽又急又气:“阿哥?”

    “走走走,”陈炯一把揽过她的腰,“阿哥这就教你几招,保管成功!”

    陈炯带陈隽走进武馆新落成的演武场,分别穿上紧身衣,练起实战搏击来。陈炯一次次地将陈隽撂倒,陈隽一次次地扑上,直到她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阿妹?”陈炯扶起她,一脸关切。

    “再来!”陈隽擦把汗,喘几口,再次摆开架势。

    “嗯,”陈炯竖起拇指,“是我阿妹!”

    二人又练一阵,陈隽实在吃不消,咕嘟咕嘟灌下一碗凉开水,就坐在那儿不动了。

    “阿妹,”陈炯笑道,“今日到此为止,明朝再来,如何?”

    “阿哥,”陈隽点下头,盯住他,“阿妹的闷气,你还没讲哪能个出哩。”

    “你这口气阿哥会出,阿妹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体!”陈炯笑道。

    “好吧,”陈隽放下水碗,“你再讲讲伍挺举,好不?”

    陈炯看她:“讲他做啥?”

    “咦,你不是让我做好自己的事体吗?我们讲好了,我的事体是把姓伍的拉进同盟会!”

    “唉,”陈炯苦笑,“你呀!”摇头。

    “阿哥,叫你讲你就讲嘛!”

    “好吧,你想听哪一段?”

    “大闹米市!”

    陈炯皱眉:“这已讲过三遍了!”

    “再讲一遍嘛。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要掌握所有细节,这样才好对症下药!”

    陈炯正自没个摆脱,任炳祺赶到,在门口招手,压低声:“师叔,人到齐了,等您呢!”

    “阿妹,”陈炯如释重负,“有大事体了,你先回校,阿哥得去开个急会,大米的事体改个辰光讲嗬!”说着扬下手,大步出去。

    陈炯与任炳祺匆匆走进一间密室,里面已经候着八人,全是同盟会的核心成员。

    桌面上摆着几份报纸,赫然刊着莱皮士与那杠铃的照片,还有一张条幅的照片,上面是“东亚病夫”四个大字。

    “师叔,”炳祺指着照片,“这个条幅我看过了,是昨日后晌新挂出来的!”

    “晓得了。”陈炯一脸淡定,看向众人,“诸位同志,在下查清爽了,莱皮士自幼喜爱拳脚,蛮力惊人,在美国拳坛打过多次比赛,获过拳击冠军。后来不知何故离开美国,周游世界,挑战列国,在印度孟买设擂,连败数名挑战者,后到泰国,毙杀三名泰拳高手,威震东南亚。听闻中国功夫了得,于上月赴港,在港设擂十日,将两位南拳高手击落擂台,一死一伤。此人以为中国功夫不过尔尔,遂离港来沪,再次设擂挑战。摆擂几日,观者甚众,其中不乏武学高人,几家武馆跃跃欲试,但迄今仍旧无人应战。此人越发狂妄,不仅出言不逊,这又挂出横幅,意图激怒国人,在中国本土击败中国功夫,在扬名于世的同时,顺便发笔横财!”

    坐在中间的一个留有八字胡的会员不解地问道:“摆擂台也能发财?”

    “是哩。他可从两个渠道赚钱,一是从洋行领取酬金,二是由门票分成。”

    “洋行为何付他酬金?”

    “洋行之间也有竞争。此番他来,由英国道宏洋行出面邀请。道宏洋行刚刚成立,在上海滩是新面孔。洋行有意炒作此事,借此提升其知名度,扩大影响力。”

    “奶奶的,”炳祺一拳砸在案上,“要是这说,我们不能上当!不瞒师叔,几天来我一直憋着口气,正琢磨请个高手教训他哩。”

    陈炯用力挥手:“恰恰相反,我们要上这个当!”

    众人不解。

    “从眼下大势看,大清亡无日矣,革命成功指日可待。你们这都看到了,光复会在上海经营多年,人多势众,影响力极大,而我们同盟会根底尚浅,暂时无法匹敌。要想在气势上压过光复会,我们必须打出奇招。打瞌睡时送枕头,这个洋鬼子来得恰到好处,我们正可利用此人反向炒作!”

    八字胡会员问道:“哪能个炒作哩?”

    “我们不是建起这个武馆吗?他骂我们是东亚病夫,我们就以此馆名义向他挑战,同时,利用报刊宣扬中华武术,扬我中华国威,强我国人体魄,振我国人精神。此为爱国举措,官府在名义上也不好禁止。所以,在下主张配合莱皮士,陪他玩玩这场游戏。”

    众人面面相觑。

    八字胡会员担忧了:“这是玩命,不是玩游戏。那家伙力气死大,除非李元霸再世,否则,无人镇得住他!”

    “在下不这么看。”陈炯驳道,“此人不过是一头蛮牛,以中华之博大,以中华武术之精深,相信会有伏牛高人!”

    炳祺点头:“师叔,这事体干得!”

    八字胡会员急了:“陈先生?”

    其他会员也都表示出不同的焦虑。

    “好吧,”陈炯摆手,“此事暂时搁置,待在下寻到制敌之人,再作定夺。散会!”

    众人散去。

    陈炯拿出一封密信,递给任炳祺:“炳祺,你将此函交给大小姐。”

    炳祺皱眉:“师太老了,这⋯⋯”

    “想哪儿去了?”陈炯白他一眼,“我是让师太荐个高手。中国武界,啥人功夫深浅,没有师太不晓得的!”

    一日之间,报名加入商务总会的人不下三百,各种表格与材料将桌子堆得满满的,挺举从早上一直忙到天黑,仍未完全理清爽。

    挺举正在忙活,有人敲门。

    挺举开门,见是振东,惊愕:“马叔?”

    振东大步走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就晓得你在。倒酒来!”

    挺举端来一杯热开水:“没酒,只有白开水一杯!”

    振东从屁股后面摸出酒葫芦,朝嘴里一塞,咕嘟一口饮下,抹抹嘴唇:“晓得你没有,马叔早就备下了。”

    “观你脸色,事体成了!”

    “老马出蹄,能有不成的事体?”振东招手,“过来!”

    挺举凑过来。

    振东煞有介事地压低声音:“老倭寇让马叔搞定了!”

    “快讲,马叔是哪能搞定他的?”

    “呵呵呵,马叔就是这般搞定他的!”马振东眯缝起眼,喝一口,抿下嘴,再喝一口,再抿一下嘴。

    “跟他拼酒?”

    振东眼一瞪:“拼酒?他配吗?”又喝一口,“马叔寻到阿祥当托儿,将他那处地方讲得一无是处,先出价二十万,后出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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