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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繁华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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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繁华人世 (第3/3页)

息,请姑娘往西走。”

    说着,他伸出左手,指着茫茫大漠:“翻过此丘,过了绿洲,便是了。”

    他微笑着给了花月一壶水,她告辞而去,喝着水,走了很远,可是头晕目眩,昏倒在地。

    一群征战归来的嵬名人,带着宋人的旗、宋人的头和宋人的兵器,驰骋在沙海中,远远看见了躺下的美女。

    领头的世子宁令哥,听了亲兵的话,赶紧下马,蹲在花月身旁,大声呼喊,再用手拍打,可是炙热迅速传遍全身,宁令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飞云骑扶他,被他阻止,他慢慢站起,看着女子,疑惑道:“看这装束打扮,像宋女,又不像,如何来的我国。”

    “此地离高州,仅一段河,高州在下,我在上,或许是昨夜战斗时的逃亡人,迷了路,中了木屋守人的迷魂水,困倦于此。”统领解释道。

    可是世子仍然不释怀。

    “不如让木屋的守人自己来寻,送往美人城,好飨边关将士。”

    宁令哥难作决定,看着眼前的美人,不像几番虏掠的宋女般平平,宛若天仙之美,他不想白白浪费个美人,便宜粗鄙不堪的嵬名军人。

    “把朽木屋中的人换一拨!”宁令哥下了令,统领却不解,宁令哥又说:“这来历不明的女子,在这瀚海里徘徊了不知几日,好多秘密怕已探知,不得不出此下策。”

    “那何不就将美人儿送往美人城,即便晓得了秘密,也不可外传。”

    宁令哥恼怒地说着不可,却不讲原委,众人也不敢多嘴。

    他取尽水囊,用运斤成风的招,把水浇灌美女,慢慢托起,让清水钻入身体,封堵了血脉。他一摸,浑身冰凉,这才抱她上马,扬鞭而去。

    去庆都,嵬名的王城,一座小城,立在河边,围了一圈石墙,塔林簇簇,平房排排,街道巷陌,削得平直。富商大贾、善男信女,济济于市,在街坊招徕生意,在庙观烧香拜佛。

    蕞尔王宫,三四层的垂脊,戗脊上有神兽,歇山顶、庑殿顶、悬山顶……应有尽有。

    宁令哥悄悄入城,先往宫闱,偷偷见了母后,托了姑娘给娘照顾。再到前殿,拜见父王,陈述失利之事。

    嵬名王十分怃然,痛骂世子无能,对他扬起了帐边悬挂的宝剑,指着他的头,说:“劉玚都送了消息给你,居然没拿下高州!”

    “父王!”宁令哥争辩道,“劉瑶临时换了布防、换了新器、添了新兵,我还是杀得他片甲不留!”

    “可你留下了劉瑶和高州!”嵬名王突然冲下来,一巴掌劈在他的脸上,眼神凶猛,宁令哥一直盯着,突然站起来,开门便走,嵬名王冲了一段路,挥舞着仍未出鞘的剑,骂不绝口:“逆子!老子骂你几句,你还冲气,你走!老子死了,这王位也不给你!”

    宁令哥站了片刻,再大步快走,找母后诉苦。

    好在女孩醒了,宁令哥集起一双手的水气,抢在母后前头,扶着女子,而方苏的花月被水侵袭,打了一个寒颤。

    母后急了,数落他:“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冒失,难怪你父王会说你!”

    “他说便说,等他死了,我就是王,看他还怎么说!”

    王后张开五指要打他,小声吼他:“你这是什么混账话?当心隔墙有耳……”

    王后说着,向姑娘使了眼色,宁令哥扶着的手松了,连忙起身,乖乖地在一旁侍立,有礼地询问姑娘:“敢问姑娘芳名?”

    花月显然还摸不清楚状况,双眼还迷离:“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儿?”

    “这是美人城!”宁令哥随口一说,王后不解地问他什么美人城,他向母后紧紧使着眼色。

    “你们在干嘛?”花月问,“快点告诉我这到底是哪儿?”

    宁令哥安抚好了母后,笑嘻嘻地看着花月,道:“这是美人城,你在沙漠中昏倒了,是我在路边的指路人发现了,把你送了来!”

    “是那个老伯和大叔!”花月指着宁令哥,抿着嘴笑了。

    “是的”,宁令哥叫道,“我是美人城主,和我娘君生活。”

    花月一时来了精神,环视寝室,满眼华丽,她喊疼:“我想见见他们,好当面感谢。”

    “不必了,一些个下人,有什么好说的……你且好生休息,我吩咐人做些吃食!”宁令哥说罢便飞快地走了,怕姑娘接二连三追问,他一急,便说漏了嘴。

    “姑娘,你不说名姓,老身都不知如何称呼。”王后从帷幔后跺着碎步,慢慢走来问她。

    花月倒觉得失仪了,赶紧坐直了身子,端手报上家门。王后立刻陪他坐下,小声耳语:“此事切不可对外人提及,包括宁令哥儿……”

    “为什么?”

    “我们凡夫俗子,哪里见过仙人,何况花月姑娘还是仙国王后,怕为他人所用,毁了清誉……”

    王后的忠告,令花月目瞪口呆,心想常听人间尔虞我诈,不曾想还有老婆婆这等知书达礼之人,她一时想留片刻,一时又想赶快回到昊王身边,可是他人在哪儿?她悄悄恳请王后,帮忙查找昊王的下落。

    可王后深居皇宫,爱莫能助,不过还是承诺帮他寻寻。

    王后安顿好花月,宁令哥从屋外转身走进来,着实吓了王后一跳,她责备道:“你不吩咐吃食,躲屋外作甚?”

    宁令哥突然拥抱娘,撒娇:“母后,你说这花月姑娘如何?”

    王后心领神会,陪他得意一阵,立马变了脸色,推开宁令哥,顺手操起高高长长的蜡烛台,向宁令哥打去,还不断责骂:“我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宁令哥躲着屏风、绕着红柱跑,不满了:“母后,这是为何?”

    王后提不动了,气喘吁吁:“为什么……你自己去想!”王后不说花月的秘密,只是赶走了宁令哥。

    他滞留后宫的消息不胫而走,嵬名王怒火中烧,叫人来找,好在王后陈情,说他一直在西宫陪伴,才只是被赶回东宫面壁思过。

    另一边——

    水性的蒲牢到的是一条河边,河中泛着不透明的蓝。有风无风,都是一致的大波浪;无始无终,一头始终沸腾不已,中央吐出长长火舌,像一条肥壮的巨蟒,一头平静无奇。

    蓝分两边,一边深点,有毒,却有生尖牙的鱼鳖鼋鼍,体态庞大;一边浅点,能解毒,没有丝毫生命。河水不混,要解毒,只能过河,绕不开,堵了长满剑刺的藤,遍地尖尖的绿草,一动,就疯狂刺过来,倾刻间就要了性命。

    有东西踩着河水过,怪物撕咬,血肉横飞,化为乌有。

    蒲牢用他的法术斩断荆棘,挑起河水,把使坏的鱼鳖鼋鼍斩尽杀绝,他背着剑,吹起哨,洋洋得意顺河而走,可不知身后的河水,慢慢地恢复成原样。下游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过了,便有青枝绿叶,一座城傲然其中,上书“庆州”二字。

    他大摇大摆往里走,在大街上闲逛,看这看那,四处瞧,觉得人世间比龙宫和巍山繁华富庶不少。

    再一边——

    血循在黑游击的护卫下,到了一个荒芜破败的地方。睡着个人,高百丈,袒胸露腿,看不清容貌,反正丑陋。一呼息,就是乌云翻滚;一吐气,就是狂风暴雨。梦中一个尖叫,瞬间电闪雷鸣,浪花滔天,山崩地裂。

    等到醒来,甩着雷电鞭打着雨水,他笑,只发出厚重的喉音。

    发出厚重的喉音,奔跑在大地上,下脚就是地震。

    累了,坐下,摧毁一座高山,山石碎成了渣,树木磨成了粉,他却坦然。俯仰伸腰,天地已云谲波诡。

    渴了,喝完江湖,又自造风雨雷电填满。

    困了,倒地砸坑,弓腿舒展,看一片昏暗闪烁群星的天。

    山为枕,地为席,沙石被。

    剩一个头立在大地上,宛如一座山。

    鼾声震天动地。

    牺牲些护卫,惶恐的血循利用渺小的身躯和睿智的头脑躲晕了巨人,逃进一片林子,密密麻麻全是树,绾成宫殿模样。人进得去,出不来。

    迷宫,不安分的树,从未停歇脚步,不断改变宫殿构造。

    因为有悠扬的歌声——猜是个曼妙的女子——让它们这样。

    歌声不知出处,反正在迷宫的一角。

    激昂处,树枝、藤蔓绷直了枝条,挥舞,穿透动物的躯体,滴血。

    有了血的滋养,才能开出红艳艳的花。

    一会儿的工夫,挂满了整片林子。

    奇形怪状,仿佛吸什么样的血,开什么样的花。

    转来转去,还在林中,突然传出水声,步步走去,望见了蔚蓝的河流,听见了规律的水声潺潺,完全被包裹在林中。

    奔逃向河,又是一幅别致的景象:

    蓝水有深有浅,鱼鳖畅游深水;浅色的水中散着醇香,解着动物身上误中的毒。绕不开的河,围了尖锐的藤和草,一丁点儿的风吹草动,便能要了性命。

    几个护卫踩着河水过,马上遭了怪物撕咬,血肉横飞,倾刻间灰飞烟灭。她起初是一惊,可一踏上水,毒物叮咬,竟无半点伤,她才意识到,蛇族的万年功力,不知何时被父王传入。

    昊王在雄京神庙待得浑身不自在,劉瑶又时时带着红芰在城中疯玩,花月的消息,一点儿不知,生死未卜。他忧心忡忡,不时差人向劉旸问讯,结果终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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