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我见婆娑百花杀 (第3/3页)
出好几倍,而河的另一边升起一片缭绕在漆黑里的巍峨城池。
天上的乌蒙月色,一点都不见了。
那便是阴界。
此时静河已然成为连通忘川的入口,一河两岸,一边是阳世,一边是阴间。
三念真人主阵不动,张承喜走出师父庇佑的范围,便感觉彻骨的寒冷,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她抽出自己的桃木剑,走到静河边上,剑尖着地,随着她的脚步划出一条不怎么笔直的线条来,她走到坟阵前驻足,目光所及已然不是一处处她亲手堆砌的坟茔,而是一个个她都打过招呼的熟悉面孔。
“幽冥界,黄泉路,三魂杳杳,七魄茫茫,到家堂。”少女清脆的声音如同一把银月弯刀,瞬时豁开了浓稠的夜幕,张承喜身后出现了一条路。
她转身向前走,路边隐隐立着一块石碑,曲文古怪地写了两个字,这便踏上黄泉,身后跟着那些亡故的魂魄,她将他们送到河畔,从怀中掏出一只折好的纸船划入水面,河面上便出现了一只木船。
“上船吧,送尔等归川去。”张承喜轻轻说了一句。
那些怨怨念念的魂魄便一个个走上船去,张承喜静静地听着他们的不舍,也只能听听罢了。
那只不大的小木船竟然真的承载了几百只魂魄,那些使了躯壳的,好似真的没有重量,木船依旧是轻飘飘地浮在水上。
张承喜抬手虚推一掌,小船摇曳着穿过迷漫雾霭的长河,缓缓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河面上的情景已经看不见了,张承喜眨了眨眼睛,对岸景色便如迷离的幻影一般渐渐淡薄,不见了。
她回头一看,天光熹微,原来已经过去了一个晚上,远处的婆娑城露出一点细微的轮廓。
月亮也还挂在西边,等太阳升起应该就真的隐去了。
近前是一片寂寥的坟地,再无了之前的热闹。
她勾了勾不笑的唇角。
张承喜第一次来到婆娑城时,也在这里上岸,那时盛夏,这一片空地上开着一整片的婆娑花,粉紫色的花朵连绵摇曳,穿着长裙的姑娘锦帛翻飞,那时候蝴蝶也翩翩地飞着,风中传来叶笛声,一切都是欢快又明亮的。
那时候婆娑城红尘喧嚣,有一位会酿酒的谭先生,有个不会占卜的裴明斓。
三念真人还站在巨石上,神色有一点疲惫,身上染了很重的露气,那幡也被霜打了似的,垂头丧气地挂在杆上。
张承喜站在河边,她的脚尖几乎要挨到静河的水面,水中倒映着一个一身泥泞的孩子,她垂着眸,无喜无悲地看着可恶。
弯腰捡起了水面上的小纸船,纸船入手,却变成了一把灰烬,风一吹,什么都没了。
阴世不留阳世的东西,这只平凡的纸船也承受不住阴阳之气的冲击。
张承喜顿觉无趣地拍了拍手,转身走向师父。
“师父,我们接下来去哪?”张承喜问。
三念真人抖了抖衣袖,桃木剑已经背回了背上,同一把旧刀绑在一处,腰上挂着那只新得来的铜铃,伸手一揽,这便拄着挂幡的杆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