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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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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远行 (第1/3页)

    一

    日子过着就变了,还得过下去。从来哪个都这样,没得传奇。

    一个兄弟半夜发来短信:“哥哥,问一个问题,莫见怪!”“好。”我回复。“你玩过我的老婆吗?不好意思。”他老婆我见过一面。他刚开始溜麻,我听说了,把他逼到宾馆房间里守了一个星期。第三天,一个鹅蛋脸形略显精明的娇小女子敲门进来,提着一双新买的皮鞋递给他就走了,两人也没说么话。他说:“是老婆。老子象怕她,又不是怕,叫在她跟前腼腆吧。半年前把她安排在汽运公司窗口上班,前两个月她自己上了长途车售票,我为别的事和她吵架才晓得的。长途车上售票工资高些,但跟司机之间说不清楚,就不许她上班了,她说那只有离婚。”翻过年,两人就离了。女儿被他父母带到长沙读书,住他妹妹家,有三、四年了。“兄弟,你老婆的名字我都不晓得。”“哥哥,你直接回答我。”“没有。”“那打扰了。”“我脑壳反正是麻的。”

    第二天中午,陪一帮街上找我要债的伢们喝过一杯半酒,去新昌宾馆拿了房睡不着。捱到上班时间,给一个女同事打电话,要她替我签到,她答应了;问她下午忙不忙,她说应该不忙,又问我有么事;我要她过来,她说等人都上班了动身。进了房,她眼睛闪亮,笑着说:“你是第一回打电话我啊。”我说:“嗯。”低了头快步上床躺下。她走过来坐上床沿,扭头望了我笑,到这时包括后头她坐在床沿穿戴整齐了扭头笑着告辞,起身走去开门、出去了关门,都象街头橱窗里的高个子模特,而中间是一名乖巧听话的成熟女生。睡醒起来去老婆那里,是我找朋友借用的旧一室一厅房子,鲜有人知。在门口站了一会,她还是开门让我进了屋,而我几乎是逃出这个冰火之地的。

    回到屋里,下一碗牛肉面条吃过了安心回电话,都是催债的。电话接通后让声音和动作竭力与说出的话语相匹合以表明自己诚实无辜,中间再打一下无关痛痒的亲热小岔,然后作出延长期限了留有余音的热切承诺,等对方焦灼心情恰如其份了挂机拔打下一个。回过五、六个电话,准备洗澡,听到敲门声。开门,是以前的一个女同事和她做保安的丈夫,我借了她三万块钱,一年多了,本息未还。进屋坐下,递根烟她丈夫,他接了点上脸色才好些,他和我小妹夫以前是同事。等她说完,我说三天之内先付一万元息。这是真话,我已经安排好了。她勉强笑着答应了,她丈夫突然说不要息,一次性还本。我低头等了一会,说好。这是假话,我筹不到了。她丈夫起身又说按你答应的三天时间啊,我送两人出门走了。回到沙发上靠着抽烟,一条短信进来,是云龙商行老板的:“你好!今日是第四次约定的最后还款期限,电话不接不回,真要我们去家里找你?请回复。”我马上回复:“我这时候在家里。”不一会,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连续三遍。我想了一下,回过去:“你好,哪位?”一个年青伢的粗声音:“我是云龙商行的,姓马,你在哪里?”“哦,马总好。”我说,“我在家里。”“你莫客气,喊我小马就行了。”小马说,“那我们这时候过去会你啊。”“好,你们过来吧。”我说完准备挂机的,小马说:“我们也只是办事,你最后再定个日子行吧?”我停了一下,说:“一个星期,方便吗?”“行。”小马说,“那就说定了啊。”

    到了转钟,刚要睡着,那个兄弟又发来短信:“我要砍死你。”我苦笑,这个呆进自已世界里了的人,散射出来的还是无助的孤寂和痛苦啊。“莫闹我了,兄弟。”我回复。“我说真的。”“明白!今日等我睡好,明天主动向你报到行吧?”“哈哈,哥哥坚强。”“要我陪你聊一下么?”“不要,有人来了。

    我躲到老屋街上的当天,警察送他去了大麓山。他一个人呆在家里,晚上一只手拿刀一只手提斧头,持续巡视阳台,说有人要偷袭他。开头几天只偶尔喝喊:“老子看到了,你在楼下墙角里,有量就上来!”后来一天半夜,他边嘶吼“你还把门踢开冲到阳台来了啊,老子弄死你”,边用刀和斧头劈砍墙上、地板上自己的影子。楼栋里的一个退休老干部受不住他的折腾,拨打了110。

    母亲打电话说晚上梦做得不好,搭头班车赶来了在三妹妹家里,要我忙完了过去吃中饭。我一想自己在单位呆着心里也不安,就提前过去了。几个妹妹都在,母亲开口说:“伢呀,看你瘦成么样了哦,五十岁的人了,成天惊惊惶惶的。”我笑着说:“莫担心,我蛮好啊。”三妹妹说:“还好哦!只怕天天有人在找你。”我说:“我不躲任何人。”大妹妹说:“还有一二十天过年,那些人拿不到钱能行?我们再拿不出钱来了啊。”我低头没做声。二妹妹说:“哥哥,干脆出去算了。好多差码钱的都这样,也不是丑事。”我说:“我不会出去的。”母亲马上说:“伢呀,你要出了么事,我们五家人年都过不好啊。”小妹妹说:“那你年前年后先回避一下行么?你这样不累呀?免得姆妈急着了,老爸的病刚稳定一点。”我想了一下说:“好,我回老屋街上去。”母亲说:“那你这时候就走。”我说:“今日有点事,明天早上走。”我还想在家里多呆一晚上。母亲又问:“手里还有钱么?”我笑了一下。母亲说:“明日走的时候来拿钱,这时候给你莫又给别人了。”

    下午,市区一个小贷公司外围部的兄弟来电:“徐哥,我们晚上赶到县城,你在家里么?”我问:“兄弟,是不是来找我催债的?”他笑着说:“我们这回不催你,要催嫂子哟。”他说了老婆的名字,我借过钱的小贷公司她大多又帮我借过了。我说:“还请兄弟高抬贵手,想办法操作一下呀。我今日在外地筹钱,两天后才能回来,吃饭住宿的地方我马上安排好。”他说:“好哦,真想再跟你一起喝一下,舒服。不过,晚上要在你住的小区门口、楼栋墙上和房子门口贴张催收单了拍个照,我们走了你再叫人撕落啊,嫂子的事先这样操作,我们再联系。”我说:“感谢兄弟,我回来就和你联系啊。”这个兄弟第一次带人到我单位催款,杀气腾腾,我很热情诚恳地接待了;半个小时后大家说笑着走出单位,上车去吃饭喝酒,我骑摩托车在前面引路。次月中旬,他帮我接来了另外四个小贷公司外围部的主管和主办。沟通办好还款事宜后,我们到江上趸船改成的江味餐馆,就着袅袅江风大饮,值金黄的圆月升起,大家感慨人生的无奈和畅快,成了性情相宜、气味相投的兄弟。我不能再跟他见面,因为我不能骗他,很快给他回电告知了吃饭住宿的地方。从单位回来收拾一些行李用品,直接去了三妹妹家。母亲听说我马上要走,又紧张起来,问:“伢呀,是出了么事吧?”我说:“我的事办完了,早点走您安心些啊。”接过她用橡皮筋扎卷好了的钱,我心里一酸。“你自己注意一点啊。”母亲焦急地说。“您莫急,哥哥晓得照顾自已的。”三妹妹劝慰道。“嗯嗯。”我含糊地应了一声,出门后扭头望了母亲一眼。

    那天,我住进了老家小镇街上老食品站巷子里的一家三间两层小旅馆,准备熬过年了再说。

    第一天收拾好东西和自己了就拉开被子躺上床查看手机:未接来电九十八个,短信二十九条,除老婆的五个未接来电和三条短信外都是催债的。点根烟了静下来把催债的十六个号码逐一拉黑,带着坏笑真诚地回复了它们的短信,起身拿到桌上的茶杯拧开,对着杯口的茶水面吹一下喝一口,一会仰头靠在床背上闭了眼睛想老婆,眼泪要涌出来时试探性地给她回了一条短信:“我真的弄不到钱了。”她很快回复:我知道了,我马上给她打电话,已经总是无人接听,我想她肯定对我很失望,却还是会应对好的,她说过娘屋里人会帮她一下。她先前给我发的短信是:“我给你借的钱怎么办,你不管我了?”准备这段时间别的什么也不做也不想,把这个我从出生到十七岁离开的小镇还没去过的地方都跑遍,顺便照一些相,照相这个随手的习惯化解过我多少次无助的绝望。

    第二天把拿出来的东西都收回包里了骑车出门,天气蛮好,风里偶尔有冰火,大多时候和畅,我发现这里只有江滩河滩湖滩之类的荒野没去过。太阳快蔫了回来的,躺下做个梦醒了,母亲来电说爹爹病重。爹爹九十七岁,父母亲回老屋替我看守树林前把爹爹送到了小洪河那边属新阳市地域的二姑妈家里,很过了几年。去年二姑妈要把他送回来,恰巧父亲患肺癌在做手术化疗,母亲也因骨质疏松每天疼得生不如死,爹爹就还是留在了那里。听说后来爹爹一个人住在三姑父所在的修防段堤上的哨屋里,二姑妈和三姑妈过几天就送些生活必需品去,给他收拾一下,陪他说下话。打电话问姑老表说还不知道,我就准备明天去看爹爹。起来骑车到江边白天来过的新河口,这里的滩地上种着大白菜和意杨,有一块幸运地成了整修小洪河堤用的土场,已经开始破土施工,包地的很可以得一些补偿款,而最外边的坍塌下去了一长溜,上面的大白菜和意杨们并不惊惧。一路的坡岸弄得像火山口,落到江水里的还可见一些高大的意杨树。江身在这里折了个九十度的弯,某年江水冲击出这个溃口,继续往百里以外的武湖和文水流泻划就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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