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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爱心亭事件之民似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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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爱心亭事件之民似石 (第3/3页)

力拉开袖套的下端,白花花的米粒流进了米缸里。

    “你!”周佐妹惊讶于厚道的男人此刻的作为。

    “暂时度过这段日子吧,我做事的时候比别人多卖点力些就是了”男人安慰着女人,毕竟是善良的人家,总是心里不安然的,男人努力控制着微微抖动的身体。

    “是啊,大凡日子过得去的,有谁又愿意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呢?”周佐妹低头抹去眼泪,给男人端来凉水,“你洗一把脸吧,会舒服一些。”

    中午时分,是太阳晒得狗都不愿意出门的时刻,金山集市里外都很安静,极少有顾客光顾,有固定摊位的就趴在摊子上或者躺在摊子底下,没有固定摊位地的小贩也要躲在屋檐下或者大树下乘凉。

    刘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到集市上去了,每天晚上回到家里光是听着老婆讲述集市上关于爱心亭的那些事儿,他心里总感觉云里雾里,充满了不解。 赵老板呢,隔三差五的仍然会在舅舅的厂子里定做一个浅绿色的铁皮屋。从最初的下料开工那一刻起,一直到组装完工的整个过程,始终都有人寸步不离地守着。而且,每当完工的当天,那崭新的铁皮屋就会被迅速地拉走,仿佛一刻也不能耽搁。 刘向每每听到老婆提及这些,脑海中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种种疑问。那爱心亭究竟为何会引发诸多争议?赵老板定做的这些铁皮屋又究竟会被运往何处?用途又是什么?这些问题在他的心头萦绕,让他对集市上的情况愈发好奇,却又因未曾亲见而始终无法清晰地理解其中的来龙去脉。

    刘向轻轻地取下下面罩,露出了一张被晒得黝黑的脸庞。他脱下了厚重的电焊服,这件衣服已经陪伴他度过了一个漫长的白天,上面布满了熔化的金属渣滓和黑色的氧化物斑点。衣服沉甸甸的,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疲惫的刘向走到厂子角落的水井边,这里是他的避暑胜地。井围有些高,是青石条垒砌起来的,每一块石头都经过岁月的洗礼,显得古朴而坚实。刘向背靠在青石条块上,感受着凉爽的微风从背部穿过,带走了一天的炎热和疲惫。他闭上眼睛,任晚风拂过火辣辣的脸庞。这一刻,他仿佛置身于一个遥远的世界,与世隔绝,只有风的声音和自己的呼吸。晚风中带着一丝丝清凉,像是大自然的抚慰,让他感受到安慰。

    “跛哥,听说那帮摆地摊的就那天后没再去府衙门闹了,大老板很生气?”赵老板派来的小个子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将一枚棋子重重地落在兵林线上。

    “隔山打炮,将军”跛哥沉稳地说道,同时把黑炮缓缓推到红方底线。 他们重新摆好棋盘,准备再次交锋。此时,天色渐暗,对弈的二人已经看不清楚棋盘上棋子的细微之处了。

    “能不生气吗,那帮摆地摊的不闹,我们的亭子很有可能会被安排在金山集市门口。”

    跛哥皱着眉头,语气中满是忧虑。 “在集市门口不好吗?”小个子满脸疑惑,他觉得集市门口的位置人流量大,是最好的。

    “你懂什么,爱心亭在市里去年就已经存在了,而且都是设置在各个客流量大的关键路口。在那种地方,卖个报纸、书刊那可是独一份的生意,卖个汽水饮料也能自己随意定价,利润丰厚得很。可要是在集市门口,小贩云集,竞争激烈,利润就低,一天下来卖的几个钢镚还不够买货的。”跛哥微微皱起眉头,耐着性子解释道。 “为了促成和知县的商谈的机会,李老板加大了对金山集市小贩的驱赶的次数,逼着他们去找知县。”

    跛哥的语气略显沉重,“你想想,那些小贩们本来就挣得少,被这么一驱赶,日子更是雪上加霜。可李老板为了咱们这生意能顺利推进,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知县那边要是一直不松口,咱们这爱心亭的位置就定不下来,后续的买卖可就都黄了。” 说到这,跛哥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也是一场博弈啊,就看谁能撑到最后。小贩们受苦,咱们也不轻松,都是为了能在这世道里挣口饭吃。”

    “找知县商谈,李老板去不是更方便吗?”小个子说着,先是缓缓伸直右脚,小心翼翼地将其挪到桌子外边,接着左脚有些别扭地虚搭在右脚上。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似乎在努力保持平衡。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双脚同时落地,整个过程略显笨拙。站直身体时,他的上半身先是向前倾了倾,然后又努力挺直脊背,肩膀也跟着耸动了几下,仿佛在调整姿势。这一连串的动作不仅缓慢,而且充满了不协调感,显得有些怪异。但尽管如此,经过一番折腾,他最终还是能够正常行动起来,这些天以来,刘向对他这样独特的动作方式也就见怪不怪了。他还是靠在井围上听着二人的谈话。

    “不一样的,李哥在职,去找知县办私事,知县有心偏爱,也不敢给这几十个爱心亭批地方,但是摆地摊的去找就不一样了。”跛哥的目光中透着精明,认真地说道。 跛哥继续解释道:“摆地摊的人多,他们若是通过集体行动去争取自己的利益,知县就会觉得他们是有组织、有力量的一部分,就会更愿意考虑他们的利益。毕竟那么多人一起诉求,影响力不可小觑。而把地摊安排下了,我们的爱心亭就必须挪走,为了尽快化解这两个群体的矛盾,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知县肯定就会叫李老板负责安置我们的爱心亭。这样一来,李哥便能名正言顺地与知县商谈安置事宜,事情也就有了转机。这其中的门道,你可得细细琢磨琢磨。”小个子听完跛哥的解释后,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这样啊,那就是我们的爱心亭想放哪就放哪了。”

    刘向在井围栏后面听到这番谈话后,心中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他既震惊于这背后隐藏的复杂谋划,又感到深深的愤怒和忧虑。愤怒的是这些人为了自身的利益,竟然如此不择手段,丝毫不顾及那些可怜的小贩们的生计。忧虑的是,自己在这其中又该如何自处?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过自己平淡的日子,还是挺身而出,揭露这见不得光的阴谋? 刘向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他知道,如果选择沉默,或许能暂时保全自己,但良心上会备受谴责;可若是选择揭露,必然会给自己带来诸多麻烦,甚至可能会得罪那些有权有势的人。 他不禁想起那些小贩们为了生活辛苦奔波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同情和怜悯。同时,也对赵老板、李哥等人的自私自利感到无比的唾弃。 刘向咬了咬嘴唇,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思考,做出一个对得起自己良心的决定。但此刻,他的思绪依然混乱,未来的路仿佛被一层迷雾笼罩,让他感到迷茫和不安。

    月儿初上树梢,银白的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给整个厂子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跛哥和小个子配合着刚到来的两个黑衣男子,动作麻利且熟练地把铁皮屋装到了一辆长长的木板车上。 他们四人仿佛配合过无数次一般,彼此之间无需言语,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明白对方的意图。每个人都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工具,肌肉紧绷,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动作。 刘向静静地看着他们天衣无缝的配合,心中不禁暗暗惊叹。就在这时,赵老板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 刘向连忙迎了上去,脸上带着一丝拘谨,说道:“赵老板,我舅舅说了,请您把这账结了。”说这话时,刘向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期待,又夹杂着些许不安。他不知道赵老板会作何反应,舅舅交代的这个任务让他感到有些压力。

    刘向收下了赵老板递过来的银票,仔细地揣进怀里,然后转身锁上了厂子的大门。那“咔哒”的锁门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脆。

    回到金山集市的出租屋里,他疲惫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开始思考这段时间厂子里的铁皮屋和集市上的爱心亭之间的关系。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将所见所闻的种种细节一点点拼凑起来。 经过一番绞尽脑汁的思考,刘向终于如同拨云见日一般,把它们清晰地连在了一起。他轻轻一笑,心里想道:“原来如此啊,真是黑呀。”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嘲讽,也带着几分无奈。 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他感到一阵轻松,仿佛心头压着的大石头终于被挪开了。可与此同时,他的心中也泛起了一些不安。他清楚地知道,这件事情一旦被揭露或者自己卷入其中,将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他可能会面临失业,甚至可能会遭遇更严重的威胁。 想到这些,刘向不禁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

    刘向缓缓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然而,事与愿违,他的脑海里仍然像不受控制的放映机一般,不停地浮现出那些铁皮屋和爱心亭的画面。 他想起了跛哥和小个子那神秘而隐晦的对话,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一般敲打着他的心房;想起赵老板那看似和善却暗藏狡黠的笑容,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实意图;想起李队长那威严而冷漠的神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还有那些训练有素的黑衣男子,他们沉默而高效的动作,似乎在执行着不可告人的任务。 这一切的一切,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紧紧地束缚住,让他无法挣脱。他感到自己的心在慢慢地沉下去,仿佛掉进了一个黑暗的、深不见底的无底深渊。周围的寒冷和恐惧不断地侵袭着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是勇敢地站出来揭露真相,还是选择沉默以求自保?每一种选择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未知的后果。此刻的他,是如此的无助和迷茫,只能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默默地祈祷这件事情能够顺利解决,祈祷自己和家人能够平安无事。掉进了无底深渊。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能默默地祈祷这件事情能够顺利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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