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长袖善舞 (第3/3页)
叶石生放下电话,笑容满面,几天来的郁闷一扫而光,心想也不知道崔向和马霄等人是怎样的一副嘴脸?
夏想随后又接到范睿恒的来电,范睿恒比叶石生更高兴,因为范铮可是他的儿子,此战即使不算是一举成名,也为以后的道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他自然满心欢喜,同时,对夏想也多了一分亲近之意。
只是在省委宣传部中,崔向一脸铁青,马霄一脸愤怒,二人相对而坐,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郑冠群坐在一旁,察言观色,知道此时还是闭嘴为妙,也是一言不发。
郑冠群调任省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后,表面上事事听从马霄的安排,又经常向崔向汇报工作,在外人眼中,他就是崔向的人。但叶石生和夏想心里都清楚,郑冠群正在上演一出史无前例的无间道。因为他私下里和夏想来往过密,基本上只要马霄不避讳他而作出的决定,都会在第一时间传到夏想的耳中。
夏想知道了,就代表叶石生知道了。
叶石生对夏想玩的这招暗度陈仓的计策十分满意,每次从郑冠群处得到崔向和马霄的一些密谋之后,想起崔向自以为郑冠群是他的人,费尽心机将郑冠群调来,就忍不住笑几声。他也不得不感叹,夏想真是一个审时度势能充分利用人心的人,连在官场沉浮十几年的崔向看人也看走了眼,反而不如夏想。也不知夏想运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郑冠群心甘情愿地和他站在一起,弃提拔他的崔向于不顾。夏想,确实是一个深谙人心深懂权谋之人。
不过郑冠群初到省委宣传部,崔向对他信任,但马霄对他总有一丝提防,所以郑冠群接触到的崔向和马霄之间的核心秘密有限。郑冠群也不急,表面上服从一切的安排,实则有耐心、有信心,要得到两人的进一步信任。
夏想三人的反击事件,在专家们和百姓之中造成的巨大反响,完全出乎崔向和马霄的意料。两人一早接到电话,就开始脸色不善。一直到了中午,宣传部的电话响个不停,两人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
崔向干脆不再回他的副书记办公室,而是停留在马霄的办公室,商议下一步对策。
两人情急之下,忘记了让郑冠群回避一下,当着他的面就商量着如何再次组织专家反击,如何打压夏想。因为领导小组的主事人现在就是夏想。如果夏想出现经济或作风上的问题,叶石生就会折断翅膀……
“政治上的打压现在没有可能,夏想正当红,不但在叶石生面前吃香,在范睿恒面前也是深得信任,书记和省长都维护他。而且他为人又小心谨慎,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崔向对夏想的了解比较深,仔细想了一想,觉得夏想包裹得非常严实,现在想要冲他下手,还真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如果他还在安县就好了,若在安县,肯定不会和叶石生还有范睿恒走得这么近,也不会让他成为领导小组的核心人物。本想将他闲置才调来省委,结果倒好,他反而越折腾越厉害,压都压不住了……”
崔向说不后悔调夏想来省委肯定是假的,因为他早就心生悔意了,只是碍于脸面不愿承认罢了。今天当着马霄的面说出来,也是他心中发出的最无奈的叹息。
马霄却说:“崔书记不必对以前的事情念念不忘,都过去了,说什么也没有用,还是琢磨下一步如何整治夏想才好。先锋想利用吴家打击夏想,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到现在还没有眉目,而且夏想和连若菡之间未必就真有事情,总等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
他怎么就这么聪明
“是呀,夏想滑不溜手,做事情既不留把柄,又没有经济和作风问题,他真是官清如水,不喜欢女人,还是他做事情隐蔽,让我们抓不到一点漏洞?”马霄若有所思地说道,“夏想正年轻,不可能不喜欢女人,更不可能不喜欢钱,如果能从这两个方面有所突破的话,不愁扳不倒他。夏想一倒,领导小组就没有了核心人物,叶石生和范睿恒之间也失去了维系的纽带。只要叶石生和范睿恒之间没有了共同利益,我们就有可乘之机……”
崔向点头:“夏想还真是一个关键环节,不但是领导小组的核心人物,还是联系叶石生和范睿恒目前阶段合作的基础。别说,仔细一想,夏想还真是一个不可或缺的支点。夏想一倒,燕省的局势就会重新回到以前一盘散沙的状态,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只是,夏想的年纪不大,行事却稳重,他爱人曹殊黧开办了一家设计公司,也处理得很隐蔽,让人挑不出问题。经济方面,好像还真抓不住他的漏洞,就是他开的车是远景集团的,价值上百万元。”
马霄微微摇头:“远景集团和夏想之间确实来往过密,但夏想确实有设计方面的才能,他为远景集团设计的方案就算公开报价,远景集团为他开出两百万的设计费也不算什么。我研究过夏想参与的设计,他要的价格都不高,甚至比市场价还要低一些,真要从这个方面入手,最后闹大了,反而成替他宣传了。”
崔向无奈地说道:“他和连若菡、严小时及梅晓琳都来往密切。三个女人之中,连若菡人在美国,正在调查。严小时因为和范睿恒之间的关系,不好调查,容易引起范睿恒的反弹。梅晓琳是梅家人,查她的话,有没有效果不好说,触怒梅升平就麻烦了。梅升平谁的面子都不给,就是对夏想另眼看待。夏想此人,还真是心机深沉,不但经济上让人找不到问题,生活作风上,看上去身边倒有几个可能有暧昧关系的女人,但都大有来头,让人不敢轻易去查……他怎么就这么聪明?”
说话间,崔向脸上流露出一股无计可施的沮丧。
“领导小组办公室有一个女孩儿,最近和夏想走得比较近,夏想出差也总带着她,她叫古玉。”马霄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听说古玉和夏想早就认识,而且古玉人长得既漂亮又年轻,夏想能不动心?查查他们之间有没有问题,怎么样?”
坐在一旁的郑冠群听到两人在谈论如何陷害夏想,如何想方设法置夏想于死地,不由对二人大为鄙夷。原本以为高高在上的省委副书记和宣传部长,是如何的德高望重,如今一看,其实褪去了身上的职务和光环,和普通人没有两样,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坏三分。
两个大人物在算计一个小人物,别说传了出去没人相信,就是他亲眼所见,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夏想不过是一个处级干部,也值得一个副书记和一个宣传部长密谋算计?
只是事实就是事实,郑冠群感慨之余,也为自己竖立了一个准绳,不该拿的钱不拿,女人也不要乱搞。否则在官场之上,不怕你没问题,就怕你没有政敌。一旦你有了政敌,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即使你是没缝的蛋,在遇到欲置你于死地而后快的政敌之时,对方还想敲出一条缝来。何况你是一个有缝的蛋,绝对会被对手打击得蛋清蛋黄流一地,死无葬身之地!
看看,为了整治夏想,连古玉小姑娘也遭了殃,何其不幸。
不过郑冠群不清楚的是,如果二人真要拿古玉做文章陷害夏想的话,不幸的就不是古玉,而是马霄和崔向了。
幸好崔向足够冷静,他摇头说道:“不行,古玉能进领导小组工作,也大有来头。我当时觉得奇怪,就查了一查,却查不到古玉的底细。我都查不到底细的人,就证明一点,她的来历保密程度之高,连我的级别都接触不到。”
马霄吓了一跳:“都什么人,怎么个个都是惹不起的人?”心有不甘地说了一句,他忽然眼睛一亮,又说,“夏想不是没有经济问题,也没有作风问题嘛,好,我们就想办法为他制造一个重大的经济和作风问题……”
崔向吃了一惊:“怎么?”
马霄却看了郑冠群一眼,没再说话。
郑冠群忙识趣地站了起来,不失恭谨地说道:“崔书记,马部长,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去忙了。”
马霄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郑冠群走出马霄的办公室,心中的厌恶之感越来越强烈。什么东西,居然能想出陷害夏想的下流办法出来,真够丢人的。可惜的是,后来具体是什么办法他没有听到,但不管如何,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夏想,别让他一不小心着了道才好。
郑冠群以前还因暗中和夏想往来而觉得有愧于崔向对他的信任。经此一事,他心中一下轻松了许多。崔向和马霄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现在他反而十分庆幸和夏想走近,甚至还将夏想当成他的人生目标。什么是成功的人?夏想就是。他能从容地周旋于书记和省长之间,成为书记和省长之间维系平衡的纽带。他能让省委副书记找不到他的缺点,想要整治他却无处下手。不管夏想是不是真的没有问题,还是掩藏至深,都是一种难得的成功。
郑冠群走到无人处,立刻拨通了夏想的电话。
夏想此时已经从反击战得胜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又开始了下一步的计划。他约了齐亚南在燕京大酒店会面,为单城市将台酒厂的下一步改制寻找资金。齐亚南是夏想视线之中最合适的投资人。
在燕京大酒店会面,安排吃饭就简单多了。夏想到达时正好是中午时分,齐亚南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夏想一进门就被迎入豪华包间。
不但齐亚南在,齐东来也在。
夏想一见齐东来,急忙上前客气地寒暄几句。
齐东来尽管在省里、市里都有关系,但在夏想面前并不托大,说话很是客气。齐亚南更是赔着小心,对夏想又敬又怕。敬的是夏想和齐氏集团打交道以来,从来没有贪图过齐氏的任何好处;怕的是上一次夏想介绍他和范铮认识,手腕之妙,让他事后想起还后怕不已,才知道夏想的高明之处,心里就有了计较,以后和夏想来往,得时刻多留着心眼儿。
倒不是担心夏想会害他,而是生怕一不小心会错过什么重大机遇。
夏想此次主动和他见面,肯定又有大事,所以齐亚南就赔着十二分小心。而齐东来听说夏想过来,觉得他身为齐氏集团的老总不出面见见也不合适,就亲自过来作陪。
还有一个让齐东来非想见夏想一面不可的决定性因素是,他想再亲眼看看夏想,是不是和以前有什么变化。以前他认识的夏想,只是在小范围内有名气、有影响。现在好了,《燕省日报》一出,夏想的大名一夜之间传遍燕省,让许多支持产业结构调整的专家学者拍案叫好,更让许多反对者深恶痛绝。
就连齐东来也为夏想的文章大声叫好,专门买了上千份当日的《燕省日报》,摆放在齐氏集团所有酒店的大堂里面,也好为产业结构调整尽一份心,出一份力。
齐东来看到夏想依然和以前一样不徐不疾的神情,和齐亚南有说有笑,看不出来有丝毫变化,他心中就坚定了让齐亚南紧跟夏想的决心。夏想胜不骄败不馁,是一个做大事的人。齐氏早晚要交到齐亚南手中,尽管齐亚南经夏想介绍认识了省长公子范铮,但相比之下,齐东来认为夏想会比范铮更有前景,也更有影响力。
上一次茂盛酱菜事件之后,齐东来也认同齐亚南的说法,就当几百万元打了水漂,结交省长公子的同时又卖了夏想一个人情,一举两得。夏想帮了齐氏集团多次,从来没有伸过一次手,就算直接送他几百万也是应该的。
不过让齐东来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不久从茂盛酱菜厂传来消息,说是茂盛改制之后,销量惊人,短短两个月时间,销路扩大三倍。现在光是分红就有百万以上,照此下去,不出一年,投资就能全部收回。至此齐东来才明白,夏想并不是伸手向齐氏要钱,而是给齐氏送钱来了,不但送钱,还送了人情,让齐氏借机搭上了范省长的线。
一生见识无数贪婪官员嘴脸的齐东来第一次感动了,为夏想的巧妙计策,更为他不贪不要。尽管他知道夏想帮助齐氏肯定另有目的,不是一心无私,但至少夏想没有流露出任何为自己获利的想法,这让齐东来无比敬佩夏想的人品。
因此,今天齐东来说什么也要见夏想一面,当面向他表示一下感谢和敬意。
夏想并不明白齐东来的心思,他帮助齐氏集团,并没有太大的目的性,就是觉得齐亚南可交,以后多个朋友也是好事。在他看来这是举手之劳的事情,能帮就尽量帮上一把,至于能从齐氏身上捞取什么好处,他还真没有想过。别说齐氏,夏想在帮助任何一家集团或公司时,从未想过要从中得到什么实惠。
一是夏想不缺钱,不稀罕贪图别人的一点钱财和礼物。二是他始终觉得自己身为公职人员,本就应该充分利用手中的资源,为人民的幸福和企业的发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这些都是分内之事,理应如此。况且帮助别人就相当于帮助自己,齐氏投资宝市,既为曹永国增加政绩,又让范铮有钱可赚,也让范睿恒放心,更让齐氏多了一个多元化的思路,同时又为茂盛酱菜厂的规模化发展奠定了基础,一举数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对于齐东来的客气,夏想也没有多想。齐东来混迹商界十几年,年龄也不小了,夏想当他是长辈。直到齐东来向齐亚南暗示要好好感谢他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齐东来是想给他送礼。
齐东来非常热情地说:“正是因为夏处长的帮助,齐氏的发展才越来越多元化,洗浴中心、茂盛酱菜,等等,让齐氏前进的步伐更加稳健。作为受益者,不对夏处长有所表示就显得我们太不会做人了。”
齐东来一个暗示的眼神使出,齐亚南就伸手拿出一张卡,轻轻地推到夏想面前,笑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夏想笑眯眯地将卡拿在手中,是一张建行的储蓄卡,他饶有兴趣地问道:“多少钱?”
齐亚南见夏想关心金额,以为他是要收下的意思,心中一喜,伸出一根手指,说道:“是一个数!密码是您的手机号码后六位……”
一个数是多少,十万还是一百万?夏想懒得猜,更没有问,而是将卡轻轻放下,不说收,也不说退回,只是冲齐东来说道:“齐叔叔,有什么拿手好菜,上几个,我还真有点饿了,另外也来瓶酒喝。”
齐东来以为夏想收下了,忙高兴地说:“没问题,马上就上燕京最拿手的特色菜,酒也多得是,想喝什么?”
“来一瓶家乡酒尝尝,将台酒有没有?”夏想笑问。
“将台酒?”齐东来面露难色,“档次低了点,酒店里面应该没有,得让人去外面买才行。”
燕京大酒店现在是四星级了,将台酒以前一两百元一瓶,现在普遍降低到了几十元甚至十几元一瓶,对燕京大酒店来说确实不入流。
夏想点头:“让人买一瓶也好。”
齐东来对将台酒也有印象,就好奇地问道:“小夏喜欢喝将台酒?其实将台酒还不错,酿造工艺很优秀,酒味醇正,回味甘美,在低档白酒中算是比较好的一种,就是没什么名气……以前还行,将台酒名气响的时候,畅销全国。现在基本上就是一个地方企业了,除了在单城市名气响一点,还有在单城市附近的一些地区有些销路之外,基本上现在喝酒的人都忘了将台酒。”
酒和烟一样,全靠名气。请客吃饭时,一般都愿意拿最好的酒招待客人,即使不上最好的,也要上名气大的。
秦池当年名气大的时候,许多人都抱着好奇的态度也要尝一尝,国内又有饭局至上的传统,每天不知道有多少饭局,光是一个好奇的尝鲜,就足以让秦池在全国的销量达到一个惊人的数字。
其实国人喝酒,就是跟风和比名气,真正懂酒的人又有多少?尤其是白酒,并没有几人能喝出酒精勾兑和真正酿造的两种酒的区别。将台酒好歹也是正经八百的传统老厂,有技术,有工艺,也有底蕴,重振雄风之后,夏想有理由相信可以响遍大江南北。
不多时将台酒买到,简单的包装,毫无特色的玻璃酒瓶,甚至十几元一瓶的低档酒也比它的包装好。夏想伸手打开瓶盖,给每人倒了一杯,说道:“来,齐叔叔、亚南,尝尝将台酒,感觉一下滋味如何。”说话间,他又叫来身边的一个服务员,低声说了几句。服务员不敢答应,一脸请示的表情看向了齐东来。
齐东来大手一挥:“夏处长说什么就是什么,以后我不在,他来酒店,怎么说怎么办。”
服务员应了一声,急匆匆出门而去。
齐东来以前也喝过将台酒,不过已经是十年前了,今天再次品尝一口将台酒,微微感慨地说道:“将台酒确实不差,口感非常纯正,还是采用传统的酿造工艺,可惜了它的品牌和技术,现在沦落为地方企业,连三线品牌都不算,估计现在只是勉强维持罢了。”
夏想点头表示赞同齐东来的看法,又问齐亚南:“亚南感觉如何?”
齐亚南一口酒喝下,皱起了眉头,摇头说道:“确实不如大牌的酒好喝,总感觉差了一点什么,但又说不上来。”
夏想呵呵一笑,没有说话,正好服务员进来,送来几瓶好酒,有茅台、五粮液、剑南春和秦池。夏想让服务员各倒了一杯,依次让齐氏父子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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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东来笑道:“今天成了品酒会了?不是我托大,小夏,真要论到品酒,你和亚南都比不上我。我一生喝酒无数,从最便宜的二锅头到最贵的茅台,什么酒没有喝个够?”
齐东来将几种酒都喝了一遍,说道:“还是茅台最香,剑南春最绵。不过五粮液味道不对,好像有假。秦池的味道比以前好了不少,难道现在改进工艺了?”
夏想笑而不答,对齐亚南说道:“亚南,你说说看。”
齐亚南也都一一品尝一遍,笑道:“照我看,还是五粮液最好喝,秦池最差。茅台太香了,我不习惯,剑南春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夏想欣慰地笑了:“还是齐叔叔厉害,刚才的几瓶酒中,只有茅台是真酒,其他全是假酒……”
齐东来一脸疑惑,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服务员,服务员笑盈盈地答道:“齐总,除了茅台之外,其他几瓶酒里装的都是将台酒。”
正在喝茶的齐亚南呛了一口,咳嗽几声大笑起来:“夏处长,您到底演的是哪一出?怎么给我们来了一手偷梁换柱?”
齐东来明白了什么,赞道:“还是小夏目光敏锐,很清楚名气带来的附加值。我只喝出了五粮浪味道不对,剑南春却让我信以为真,惭愧。我还自称一生品酒无数,看来,包装和名气能无形中为一个品牌增加不少印象分。”
齐亚南也明白了夏想的意思:“我明白了,在我这样不懂酒的人眼中,价格是第一位的,价格高,就认为酒好。没想到,几百元的酒和几十元的酒,只换了一个包装,就让我感觉好喝不少,心理暗示果然厉害。”
夏想摆手让服务员下去,解释说道:“其实我并不完全是考验齐叔叔对白酒的研究,真正能品尝出真假的品酒高人不是没有,而是太少了。我只是想从一个普通消费者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就是凭借将台酒厂的实力和酿造工艺,对将台酒厂进行改制,投入巨资做好广告,重新包装之后再推向市场,并含蓄地提到当年伟人的‘南有茅台,北有将台’的评语,以齐叔叔的眼光,胜算有几成?”
齐东来终于明白了夏想刚才摆一出乌龙的本意。
齐氏集团以酒店业为主,现在开始涉足洗浴业,所从事的都是高利润的行业。齐东来虽然没有涉足白酒行业,但他心里清楚,白酒也是高利润行业之一,因为白酒无价,在酿造工艺相同的情况下,比拼的就是包装和名气。谁的名气大,谁的价格就高,名气的附加值带来的利润差距十分巨大。
夏想所说的投入巨资再造一个将台酒的说法,不是天方夜谭,而是切实可行的策略。
但齐东来还是心中犹豫,毕竟白酒行业和他的酒店业完全是两个不相关的行业,隔行如隔山。就算有夏想策划投资茂盛酱菜的成功案例在先,但投资将台酒厂,所需要的资金将会非常巨大,少说也要上亿元,再加上广告费用,估计要投入两亿左右……他担心一旦失败,会拖累整个齐氏集团前进的步伐。
投资洗浴中心,也需要巨资。现在才兴建一家洗浴中心,就已经动用了差不多近一亿的资金。齐东来不免踌躇。
齐亚南却没有那么多想法,他对夏想有一种盲目的信任,直接就说:“白酒行业利润可观,就算前期投入巨大,相信不用两年就能收回投资。又正好借助单城市是试点城市的便利条件,可以争取到许多优惠政策,我觉得投资将台酒厂可行。”
齐东来微微点头,倒不是他赞成齐亚南的说法,而是对齐亚南能敏锐地意识到可以借助哪些便利条件而心中欣慰。齐亚南比以前成熟多了,看待问题也全面多了,不再像以前一样,简单而直接。
齐东来含蓄地说道:“国家有规定,任何广告词中都不能提到伟人,哪怕是隐讳地提起也不行……”
夏想明白齐东来的担忧,是认为广告费用投资过大,齐氏集团可能承受不起。
“齐叔叔有所不知,其实据我估算,大概一亿的资金就可以救活将台酒厂了。”夏想抛出了他的诱饵。他知道一亿左右的资金对于齐氏集团来说,虽然有些吃力,但还拿得出来,主要看齐东来有没有勇气和信心了。
“怎么说?”齐东来心思一动。他十分清楚夏想的商业头脑,知道夏想做事情有分寸,不会信口开河。而且他刚才特意让人拿来一瓶秦池,言外之意已经很清楚了,就是有秦池的先例可以借鉴。
两亿元的话,齐东来确实不敢贸然进入白酒行业。但一亿元的话,想想庞大的市场前景,还有夏想出色的商业策略,就连一个小小的酱菜厂都可以盘活,何况一个曾经辉煌过的百年酒厂?齐东来不免心动。
“五千万资金用来扩大产能,重新定位市场,重新设计包装,重新扩展销售网络,五千万用来在央视投入广告。除了央视的广告费用之外,在燕省的推广,是几乎不用花费一分钱的。”夏想一脸自信的笑容,侃侃而谈,“可以和单城市政府协商,配合单城市的文化旅游项目,捆绑在一起进行全方位的宣传。相信单城市政府也有专项资金用来推广文化旅游,搭上推广文化旅游的顺风车,这一项广告支出少说也能节省三千万。”
单城市政府自然不会花费三千万元去为文化旅游项目打广告,但以市政府的名义进行推广,还是有许多便利之处。比如可以在京城以及燕省的各大新闻媒体上,以新闻的形式播出,相当于免费的广告。如此一来,就无形中打出了名气,也节省了资金。所以说,政策上的支持就是巨额资金的支持,不说央视,单是燕省电视台如果拍一个单城市文化旅游的专题片,在介绍单城市悠久的历史时,重点介绍一下单城市自战国时就开始酿酒的传统,然后再推出将台酒厂,如此一来,比起单纯的广告更能打动人心。
如果合资成功,就请省委书记和省长前去视察,省内媒体则会连篇累牍地报道,又是一波重量级的免费宣传。再加上媒体报道产业结构调整之时,把将台酒厂作为成功案例不时地提起,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免费宣传。
夏想将他心中早就想好的策略全盘说出。
齐东来听了,不停地点头,心中对夏想的赞赏之意越来越浓。连他都没有想到的商业策略,夏想却如数家珍地说出,齐东来认识官员无数,还从未见过如夏想一样懂经济、有商业头脑且能够造势借势的官员。
“以上宣传只是粗浅的宣传,是让将台酒厂重新进入公众的视线第一步。第二步策略如果运用得当,可以在短时间内,不但让将台酒厂家喻户晓,还能让将台酒深入人心。”夏想见齐东来渐渐被他打动,就抛出最后一个杀手锏。相信此招一出,除非齐东来不想赚钱,否则肯定会当场拍板。
“快说来听听。”被夏想勾起了兴趣的齐东来,只听刚才夏想所说的战略就已经动心了,觉得眼下确实是大好时机。不料夏想居然还有后手,更是喜出望外。
齐亚南在一旁感慨,没想到连一向精明过人的老爸也被夏想成功地说服,想想老爸多少年没有这么激动过了,再看夏想年轻的脸庞上闪烁着自信的光彩,心想,夏想确实厉害,不服不行。
夏想眼睛一扫,就将齐氏父子二人的心思尽收眼底。
“齐叔叔有没有看到《燕省日报》上我和范铮、严小时发表的文章?”夏想问了一句。
齐东来不解其意,让服务员立刻从大厅拿了一份报纸过来,他将报纸拿在手中,说道:“当然看到了。你们的文章一发,《燕省日报》发行量大增,不少人想买都买不上,就连酒店的服务员也知道上面的文章,记住了你们三个人的名字。”
夏想点头一笑:“我的下一步策略是,等单城市的将台酒厂获得投资,改制成功之后,打出了广告和名气,我会组织专家学者就将台酒厂的成功撰写相关的文章,再发表在《燕省日报》上面,用来反驳与产业结构调整唱反调的人。齐叔叔您说,如果将台酒厂作为成功案例被无数专家的文章引用,这笔广告费用,该怎么算?”
《燕省日报》三篇文章一出,夏想、范铮和严小时三人不能说在燕省人人皆知,至少凡是看报关注新闻时事的人,都把夏想三人的名字记在了心上。如果过一段时间,夏想三人再发表文章,并引用将台酒厂的成功实例来进行论战,想也不用想,一夜之间将台酒厂就会成为燕省的知名品牌。
在商场沉浮一生的齐东来经夏想一点,再看不出其中蕴含的巨大商机,岂不白活了?他呆了一呆,突然放声大笑:“夏想,小夏,能够认识你,是叔叔最大的运气,是亚南最大的福气。我出一亿五千万投资将台酒厂,就这么说定了。你再找别人投资,就是不给叔叔面子,不给亚南面子,不想再和叔叔来往,不想再和亚南交朋友了!”
齐东来快语连珠地说出这番话,就是要敲定夏想所说的话,省得夏想变卦,将天大的好事交给别人去做。因为,实际上按照夏想的设想,投资将台酒厂几乎就是一条没有风险的阳光大道。
夏想不慌不忙地将刚才的储蓄卡拿在手中,笑问:“我为齐氏铺垫了一道阳光大道,这个卡,是不是分量太轻了?”
齐亚南没明白夏想的意思,以为他真是嫌钱少,脸一红,急忙将卡收了回来,说道:“夏处长是齐氏的大福星,您说一个数,我眼睛都不会眨。”
“如果我是贪图你的钱,想乘机自己捞上一笔,亚南,你说我怎么会找你?怎么会将将台酒厂这个好项目交给齐氏?”夏想笑了,自斟自饮了一杯,“喝酒讲究对口味,交友贵在交心,我结交的是你这个朋友,是认为我们以后会有长久的合作,可不是为了眼前一点小利……”
夏想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齐东来明白过来了,知道夏想所图的是长久的合作,齐氏集团壮大之后,有的是机会回报夏想。以后不管是为了夏想的政绩,还是个人前途,只要有用得着齐氏的地方,齐氏定当竭尽全力,不计回报。
齐东来主意既定,就伸手拿过储蓄卡,随手收了起来,说道:“和小夏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知道你志向远大,不在意蝇头小利。叔叔心里有数,一些虚伪客套的话就不多说了,亚南以后跟着你,由你指挥。”
齐东来这一句话坚定地表明了立场,以后齐氏集团唯夏想马首是瞻,等于是将齐氏集团的命运和夏想紧紧绑在一起。齐东来心里明白,夏想所图的不是金钱,而是政治资源和经济后盾,以后齐氏集团在夏想升居高位、需要政绩工程的时候,必须当仁不让地冲在前面,宁肯赔钱,也要为夏想做出面子工程。
夏想呵呵一笑:“我还是那句老话,交友交心,齐叔叔,我从来没有让认识我的朋友失望过……”该说的话一点而过,夏想岔开话题,开始吃饭喝酒。
酒足饭饱之后,齐东来迫不及待地问起何时可以到单城市将台酒厂考察,夏想见他确实心情迫切,就当着他的面拨通了王肖敏的电话。
“王市长,我是夏想……”寒暄过后,夏想直接切入正题,将齐氏集团有意向将台酒厂投资一事一说,并请王肖敏负责安排考察。
王肖敏已经接到了关于将台酒厂改制的报告,心中大慰,夏想的设想和他下一步的想法不谋而合,而且比他想得还要详细周全。一般省里成立的指导小组或是办公室一类的组织,基本上都是胡乱指挥一气,有没有成绩先不说,好像不先对各地市的经济结构指手画脚一番,就不能显示出他们的本领一样,往往弄得各地市敢怒不敢言。而领导小组自成立以后,因为夏想的缘故,从来是只提建议不乱指挥,尤其是夏想,对单城市作出的贡献,比副市长还要大。
刚刚接到改制报告,夏想的电话就跟着打来,说有投资商准备前来考察,王肖敏已经不能用惊喜和震惊来形容他的心情了。他觉得任何语言都不能表达出自己内心的喜悦以及对夏想的敬佩,当即一口应允:“随时可以来,由我亲自出面负责接待。有任何招待不周之处,你拿我是问。”
王肖敏以市长之尊亲自向夏想许诺,是对夏想真心尊重的表现。
夏想客套几句,就直接将电话交给了齐东来。齐东来和王肖敏简单说了几句,算是初步接触,并且约好了考察时间。
齐东来从夏想随时可以和单城市市长通话,以及王肖敏话里话外对夏想的敬佩,察觉到了夏想的分量,着实让他吃了一惊。夏想不过是领导小组的一个处级干部,能让堂堂的一市之长也对他高看一眼,可见他的人脉确实深广。
晚上下班回家,吃过饭后,夏想和曹殊黧两人坐在沙发上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电视。曹殊黧不是很喜欢看一些无聊的肥皂剧,就是没事的时候打发时间,主要是两人能坐在一起说话。
两人各自说了一会儿单位的事情,夏想的目光就开始不安分起来,在小丫头的身上扫来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