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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江河日进,天星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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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1章 江河日进,天星应命 (第2/3页)



    他低着头,声音很小:“老爷,听闻陛下大婚四年余都无嗣,咱们这次入京,是不是跟二爷商议一下退路?”

    老爷是死忠也就罢了,那就让二爷分开下注嘛。

    总好过赌输了去。

    虽然皇帝伤了根本只是坊间传言,那万一呢?

    老爷也不怕届时又一场夺门之变,睡梦中就身首分离了去。

    刚想到这里,管家突然觉得心中警兆闪过,鬼使神差地缩了一下脖子。

    他下意识抬起头。

    只见王锡爵勃然作色,顺手抄起手边的砚台,狠狠砸了过来:“商你妈的头!”

    ……

    九月二十二。

    海运粮船漂没案,在淮安港巡港御史李好问被拿下之后,终于结了案——粮船当然没有沉海,而是在浙江某一座岛屿上,卖给了倭寇。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贪墨了,万历二年的进士,竟然堕落到这个地步。

    王锡爵本是打算送去南京刑部明正典刑,最后还是决定将其槛送京师,给朝臣看看的同时,也好警醒新科进士。

    而随着案子告破。

    王锡爵终于能够再度动身,北上京城。

    当然,既然到了淮安,他便干脆不走陆路,也不走运河,直接选择了海路。

    路线还是前宋的故道,自淮河经淮安出海,行山东近海,至天津近海,而后从内陆会通河往京城。

    当然,到了天津之后也可以继续北上,转道滦河港,不过这一般是去蓟辽关外互市的商船才会走的路线。

    山东到天津作为第一期工程,万历四年就修好了。

    但崇明到淮安的第二期工程,至今也只完成了一半。

    因为财政问题以及修建难度不同,淮安港是修好了,崇明港却仍在赶工。

    不过,好歹也是通了南直隶到北直隶的航线。

    而正式开始通行海船,则是在万历六年初。

    至今已一年九个月了。

    作为从南到北,海运起始的淮安港,如今已经颇具规模了。

    官老爷的衙署,是最先修缮完毕的,而后又增补了好几处大院、二层小楼,是港口最精致的建筑。

    不过论起气派,自然是矗立在海边的瞭望塔,高耸入云一般,远远就能看到。

    几艘遮阳船排着队,陆续靠岸,水手们呼喝不断,肩扛背驮往外卸货。

    又有一箱箱丝绸、瓷器、香料,重新搬上去,准备运走。

    颇有万物竟发之感。

    奈何,在吏部左侍郎王锡爵、漕运总督王宗沐、总理河海工部左侍郎潘季驯的仪仗到后,众人纷纷弃了手中的活计,静静等着官老爷们结束这一次心血来潮的视阅。

    漕运总督王宗沐走在左手边,有些犹豫地看向中间的王锡爵:“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海运走货也就罢了,元驭身居高位,又何必以身犯险。”

    虽然他王宗沐一力推行海运。

    乃至这淮安港,更是他与潘季驯三头两头巡视,亲自盯着建起来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海运风险比漕运大太多了。

    后者不易沉船不说,即便出了事还能扑腾几下,前者,是真的会船毁人亡。

    当然,王宗沐并非是跟王锡爵私教多好,才出言关心。

    而高低一位吏部左侍郎当面,只要皇位上的人不早逝,便会稳步入阁的人物,要是因为海运出了事……

    那些想罢海运的朝臣,恐怕就不会像之前那样,能够轻而易举就被皇帝弹压住了。

    麻烦的还是他王宗沐!

    王锡爵闻言,摇了摇头:“朝中关于罢海运的声音一直没停过,议论纷纷,言辞汹汹。”

    “除了礁石、风暴、造船技艺外,更有船只离岸,不受管辖之说。”

    “如今恰好出了盗劫粮船案,只怕中枢还要再争上一轮。”

    “我正好以身实例,给王总督做个枪使。”

    “再者,我北上此去,便是砥柱大臣,不亲眼看一看这些新法,届时又如何有资格施政理国?”

    王宗沐竟然无言以对。

    他只好拱了拱手,心中祈祷王锡爵一路平安。

    一旁的潘季驯笑着安慰道:“自万历六年一月十五日通海船以来,行船数千次,运粮、盐、香数之不尽,所倾没者不过两艘,王侍郎放心乘坐。”

    王宗沐在旁听了不由觉得牙疼。

    人家正要坐船,你当面就盘点起船只倾没的事了。

    也难怪这厮在工部屡受朱衡打压,说话实在欠缺官德。

    王锡爵倒不甚在意,颔首回应。

    一行人就近占了一家官署,等候官船就位。

    眼下还是清晨,还有一层轻纱覆盖在海面上,没有尽数散去。

    潘季驯神色极为感慨:“疏浚入海口,实非易事,当初我临危受命,见此地黄淮之水,交缠不止,糜烂十数里,如奔龙狂蟒一般,汹汹入海,几如云梯关之故事。”

    “如今有这番景象,只是经我手的,便耗去了白银四百万余,征夫七十万还不止。”

    “此刻再见,当真恍如隔世。”

    王宗沐站到潘季驯身旁,放眼远眺:“也是亏了潘总工。”

    “当初傅希挚总理河道,推诿于天地气数,托疾高卧,不就是明白治河之难,心生退意么?”

    潘季驯点了点头:“这也不怪傅希挚,如今论治河之能,我当是独步天下,哪怕朱衡,也弗如我远甚。”

    王宗沐再度无言。

    王锡爵在旁,接过话头,出言勉励道:“今年以来,黄河决徐州,决豊县,大者二百馀丈,小亦四五十丈。”

    “六月,河再决高邮、砀山及邵家口、曹家庄。”

    “水情激烈,还要潘总工再接再厉。”

    王宗沐顺势跟道:“王侍郎至理名言,除了河情之外,海运亦有未竟之事,崇明港修筑三年,至今未成,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有个结果。”

    潘季驯闻言,挠了挠后脑勺,而后突然想到什么,突然开始掐着手指算起了寿数。

    另外两人见怪不怪,继续换了个话题。

    三位大吏,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时间缓缓来到正午时分。

    官船也终于收拾妥当。

    水手、船夫、随行兵丁、属吏近百人陆续上了船。

    王锡爵与两位同僚拱手行了一礼后,转身头也不回,潇洒上船。

    ……

    海运本身没有专事客运的船只。

    但在仪真造船厂拆分,被南直隶各大商行购入后,为需求故,各家又陆续将遮洋船改造,制出了一些集观光游览、海外非法交易、群体性使用扬州瘦马等功能于一体的客船。

    幕后勋贵站台、民间豪商入场、各房需求旺盛、王宗沐有意放任,这一款船只的更新迭代,可谓大明速度。

    几乎每季都能在性能与稳定上,做出新的突破——当然,也有上升空间太大的缘故。

    有了样船后,王宗沐自然是拿来就用,直接令清江督造船厂,仿制了几艘官船。

    也就是王锡爵现在乘的这一艘。

    高大如楼,可容百人。

    船底如刀,利于破浪。

    横梁贯穿,保持平衡。

    三桅三帆,三层舰楼。

    海运并不比漕运快。

    虽然漕运会逆流耽搁时间,但海运同样也会逆风。

    再加上规避风暴,沿途港口停靠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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