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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兵甲误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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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章 兵甲误苍生 (第2/3页)

待尘埃落定,也终究会归于一处,这就是老朽定下的‘横流’之计。”

    “应前辈,我早就猜道你们有事情瞒着我,只是没想到这件事真的和你有关。”

    江闻的神色越发冰冷,似乎看穿了应老道口中的尘土各归的真正含义,“既然你说天地巨变,那你也该知道《淮南子·览冥训》的故事吧?‘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霪水。苍天补,四极正;霪水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

    江闻继续道,“我只知道天极若是已经偏废,更应当有人站出来斩鳌炼石,以补苍天,否则天地不正则民不得生,空留一腔浩荡忠义又给谁看呢?天心不足人心补之,这才是江某踏入广州城的用意。”

    江闻此时知道了,应老道深谙人心虚实,因此定计疏导分流各方势力,将心思各异的人们分散处理避免相互干扰,实现整体上的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骆元通与吴六奇意在破灭尚可喜的计划,因此前往南海古庙镇压蛟鬼;武林人士预谋刺杀尚可喜,因此声东击西地从北边再次行动;但最让人迷惑的正是应无谋这一路,明明看不出任何的战略意图,也体现不出重要作用,却为何明知江闻的武力值爆表,还要拉着他一起行动呢?

    只见被江闻一阵抢白的应老道并未恼羞成怒,反而略带欣慰地对江闻说道:“想不到江掌门如此博学多闻,倒是老朽一叶障目了。”

    应老道的脾气很好,也十分的睿智,对刚才江闻的举一反三显得非常欣喜。他并未直截了当地回应江闻的质疑,反而又谈起了一则古书记载。

    “江掌门,你刚才提及了女娲斩鳌足立四极之事,那老朽就再跟你说道说道。这神鳌背负天台之山浮游海内,不纪经年,因女娲斩鳌足而立四极,见仙山无着,乃移于琅琊之滨。”

    神话记载忽然联系在了一起,柳暗花明般在江闻的眼前打开了一扇窗,让逐渐他察觉出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初小天师葛洪在《嵇中散孤馆遇神》中记录,东海外有山曰天台,有登天之梯,有登仙之台,羽人所居,女娲斩鳌足后移于琅琊之滨。后河上公丈人者登山悟道,授徒升仙,仙道始播焉。”

    应老道的深谋远虑在此时一览无遗,捋髯微微笑道。

    “此时既然已有人去炼石斩鳌,也有人去杀龙止洪,便少不得我们两人抢先去往天台,将登天之梯抽走,断了他这番念想。”

    江闻心道原来如此,他们的计划竟然如此广大,意图一路镇压蛟鬼,一路刺杀本人,而应无谋这一路,则是要破灭尚可喜求仙长生的渴望,让这位平南王的诸多计划一同落空!

    “你们也太冒险了!虽然兵分三路的好处是能专注于一方谋事成功,不必担心其他方面的溃败的影响,可若是被对方抓住破绽分兵击溃,那你们就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江闻缓缓说道,立即指出了这个计划最大的破绽。

    但应无谋却云淡风轻地回答道:“老朽用计一向行险招,不险则绝无大胜之理。况且就算是合兵一处,又如何能保证如此多人同心协力,共谋大事呢?”

    应老道所说也很有道理,这就如同江闻如今首次看到计划的全貌的心中所想——他也只觉得对方是在痴人说梦,明明凝聚起如此多的力量却犹如散沙,让人怎么都看不见得胜的希望。

    “前辈,这条路到底通往什么地方?”

    走在阴森石甬之中,江闻一瞬间出现了恍惚迟疑,失去参照物的时候似乎整个天地都变成浑沌,而自己正行走在水波的逆折之间,每一步的高低起伏都是假象,每一次的转弯拐角都是虚无,唯独眼前这条路正在自行延伸铺就,随着时空与星象冥冥之间的联系,不知将通往何处。

    忽然在某个时间点,眼前的黑暗忽然开始闪烁,就像石甬里绽放出了一颗启明星,浑沌的颜色如同身处离心机内部,须臾之间就被甩到了看不见的远方,两道茕孑身形猛然显现,伴随着的还有一种难以明述的眩晕头痛感。

    江闻转头看向应老道,发现他仍旧泰然自若,而他们身处墓穴洞内空间巨大,周遭石壁造型粗犷,许多墓室扇门尚未开启,隐约可见的一角摆放着一尊巨大的蛇纹铜鼎,大量年深日久硬脆枯黄的骨骼层叠铺垫,都是当年修建墓穴后殉葬的奴隶残骸。

    江闻当即蓦然返顾,发现身后并没有什么石穴甬道,黏滑潮湿的道路也消失不见,自己方才行走许久的地方消散如雨后清晨的露珠,深埋泉壤的遗留腐味也随风飘散,似乎彻底融入了冰冷的世界里。

    “这里是南越文王墓?!”

    江闻的瞳孔骤然缩小,紧忙看向了一旁的应老道,“你为什么领我来这里?”

    “江掌门竟然知道这里?这里我可是连徒弟都没透露过。”

    应老道颇为自傲地说着,完全不理解江闻的紧张,连忙解释道,“尚可喜痴心的登仙之梯就在这里,老朽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抢先一步找到其中的奥秘,取走赵佗留下的三山仙药,彻底斩断了他的念想。”

    江闻仍旧没有松懈下来,看着空空如也的墓室紧皱眉头。

    此时封堵墓室大门的石头还在,南越文王墓的封门完好,墓室彩绘壁画和穹顶依然安然无恙,可本应被关在这里的李行合,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彻底消失不见,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剩下。

    “应前辈,我还没告诉过你,之前李行合曾带我来这里,而我顺势将他囚禁在这里,可现在人呢……”

    话音刚落,应老道的表情也突然凝固,捻断了手中的几根白须,似乎愣神良久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随着险恶预兆在心中油然,扼腕长叹道。

    “中计了!”

    …………

    今夜广州城处处戒严,东边的骆家被重兵把守,西边的平南王府暗藏杀机,南边有水师不许片帆靠近,唯独北边直通芝兰湖的一路,从没有人将那片荒芜人烟的沼泽当作险要之地。

    可是最最浓烈的杀意,偏偏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

    平南王府的中军大帐中不断收到探马来报,正有一股势如破竹的力量从北方席卷而来,让一波又一波试图阻挡的平南王兵士铩羽而归,不管去的是勇将、智将还是猛将,似乎都无法阻挡着股带着决死之心的力量。

    “王爷,贼人此番从北方而来,光孝寺也在北边,会不会是他们……”

    谋士金光看着不断送到眼前的战报,嗅出了其中不寻常的味道,心思电转思索着疑犯。

    他目光紧盯着尚可喜面前几案摆放着的广州舆图,上面有几道笔锋凄厉的墨迹圈出,赫然正是南海古庙、骆府、象岗山、都城隍庙、荔枝湾等地址,已经占据东西南三处。

    尚可喜穿着蓝缎护甲安坐不动,漠然执笔在北方芝兰湖又划定一个圈,牢牢占据了四向方位,眼中杀机四伏,举手投足似乎都有金戈铁马的呼鸣声随风而来。

    “不枉老夫以身为饵,今日贼人果然现身了……”

    尚可喜语气中并没有兵临城下的惊慌,只有平静澹泊的语态,似乎真地参禅学了菩萨心肠和霹雳手段,如今哪怕在尸山血海中穿行,也沾染不了他的万丈金身与明镜菩提。

    “可惜啊,本王早已经布置好了网罗。”

    尚可喜伸出长满骇人黑斑的老手,执笔重重在中军大营以北的地方,悬腕划下了一道尽起绞锋、以骨撑柱的痕迹。

    “骆府妖异频出,孽子又被关在那里,传令下去缓攻撤兵。今日这条白沙巷才是注定葬身之地!”

    阴险毒辣的声音消散在了空气中,却又疏忽出现在一里之外的雨巷之中。狭小的天街空空荡荡,只剩入夜之后的苍茫暮色笼罩,任由雨丝垂帘般飘落在青石板路上,汇成滴滴答答的静响,白沙巷里空无一人。

    二十余个气喘吁吁的武林高手结伴同行,不断鼓催着身上的气力,一步也不肯停留,直直杀向尚可喜所在的方位,伴随着凌厉的拳锋剑影千方并出,悄然将满是恶意的话语湮灭。

    他们剧烈地喘息着,背后是不计其数的毙命兵士,每个人都已经快到达极限,即便至臻化境的武功也无法弥补千百次的全力以赴出手的损耗,正从干涸经脉反馈来无限的虚弱,似乎告诉他们再往前一步就要倒下。

    可他们不能停留,如今只要跨过这条二十余丈的窄巷,便能摸到平西王府设下的中军大帐,从而给端坐其中的屠夫致命一击。

    在这条短窄的白沙巷中,武林高手们放慢了脚步。他们有的是外家高手、有的是翩翩公子、有的是出家道士、有的是富家员外,其中甚至也有陌生的面孔和红衣的女人。

    这些在光孝寺外打过交道的人们早已不再蒙面,因为随着广州城的彻底封锁,他们预备好的后援与退路已经断绝,留给自己的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唯有置之死地,才能得到生机。

    陈家洛还在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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