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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 登南桑兮帝女焚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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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4 登南桑兮帝女焚天(下) (第2/3页)

物,绵延百丈,鸿鸿然不知其庞。青莹翠锈,朴坚隐华,其表暗刻麟趾凤纹,虫形鸟迹,山海万象。渊中炎月映居其中,宛似青铜鼎中盛得一枚海沫,亦沉亦载,时明时暗。

    浪头高涌少时,地腹之内已然亮如白昼,映得三人脸上光彩变幻,诡谲莫名。俄而地中轰然大震,竟似海鼎之内有气激扬,飙卷地中,其势直似天崩。

    荆石乍见此景,只感耳鸣目眩,难以稳立。但奇者是此啸声虽极宏远,分明足可致聋令昏,而竟不伤人。荆石虽慑其威,但露双耳听之,毕竟不觉苦痛,试以遮耳,亦不觉缓,倒似那声自从心中响来。再看身畔两人,则见珑姬亭亭孤立,俯渊观浪,神态似喜若悲。秋蟪子却自贴壁而立,脸上虽是带笑,到底目中现出惧色。

    荆石见此人神态如此,心头微微一动。正待细细观望,下头鼎啸渐熄,石光消隐,是归复如常。再看周遭地势,照是奇石冷雾,潮声隆隆,适才分明天翻地覆,竟连一点碎石也未落下。再觅先时珑姬所掷朱花,哪里还得踪迹。

    珑姬手执独花,目望海中良久,方才回首道:“子蕴刚才所见,才是你等所说山兽。昔年昊阳真人为补地缺,请令于新朝媴氏,遍掘天下精金,铸得数件镇海法器,才将此世绝于九天之外。此物是为镇海九鼎之一,平日深潜渊中,不显其本相。适才我所掷朱花,因有神通法力依附其上,才引得铜鼎现身,引动昊阳所设绝阵子蕴若想去往天外,便须先破此鼎此阵。”

    荆石听她说法,虽知不可尽信,到底仍觉奇怪,口中说道:“真人此话无由。我本凡胎,何故想去天外”

    珑姬但笑不答,目中幽隐秋波,那秋蟪子在旁听闻,亦露异笑奇容。两人各有其态,而皆意味深长。珑姬道:“子蕴可闻得此地异香”

    荆石道:“是有一些。”

    珑姬将目往秋蟪子一瞧,说道:“此人精擅催梦之术,曾制一味梦香,可使凡人睡时引动绮思,化为心魔形色。我先前问子蕴可曾梦见何人,乃为此事而出。眼下子蕴若欲知自己身世,便须答我一问:你今日以来,可曾梦见张家女郎”

    荆石低头道:“此事何故引得真人如此看重”

    珑姬淡笑道:“我岂看重凡人生死是你当看重此事。”

    二人相视无言。此时荆石心中洞明,几无犹疑,虽知此事必有内情,未避连累张端,仍是直言说道:“我不曾梦见张家女郎。”

    话音刚落,旁边秋蟪子轻咦一声,笑道:“奇哉小友此话倒是真心所言,并非搪塞隐瞒之语。想那张氏女我见犹怜,小友竟无半点动心,当真有趣出奇。”

    荆石冷冷应道:“真人方才所用纸傀,我观来极似当年露兰国公主所用魂术,才是实为出奇。”

    秋蟪子闻言大笑,正待言语,珑姬一拂袖道:“秋蟪子,你再管不住口舌,我便叫你今生今世再作不出声来。”又谓荆石道:“子蕴当真不曾梦见何人”

    荆石道:“不是。”

    珑姬扬眉道:“如此便是有人你看不上张家女郎,又岂有旁家女子和你亲近”

    荆石迟疑不答。他心知身前之人必有极大根由,若出谎言相欺,想必也难瞒过,索性死守心事,住口不言。两人默默相视良久,珑姬本自等待,蓦然间似有所悟,啊地一声道:“你、你”

    她言未吐尽,旁边秋蟪子已然放声长笑,捧腹抱肚,乐不可支。连笑得数十息,方才柔声说道:“小友当真胆大包天,可敬可怜。”隔得片刻,又是笑容不减道:“实为可惜。”

    话音刚落,珑姬已然冷声道:“何惜之有竖子心思,倒敢以囊萤争月本念朱杨师叔祖一番安排,我原也乐得成。今既不能为用,岂有留他的道理。”

    她此言既出,荆石心中既无所疑,亦无所虑。稍往后头退得一步,正视珑姬问道:“阁下何人”

    珑姬冷冷道:“你是问我何人,还是问你梦中何人”

    荆石目不稍瞬,立身直背,定声道:“我所识者,乃南海红浥岛离火神宫主人赩珑。阁下冒借其容,先后欺瞒于我与神宫侍者,究竟是何居心”

    那秋蟪子闻言复笑,顿足俯仰,情不可抑。那假珑姬亦露微笑,意甚蔑然,轻轻道:“阿玲自小糊涂,才将你这等祸患留下,到头不过害己。秋蟪,你告诉他我是何人。”

    秋蟪子得令上前,正正朝那假珑姬拜了大礼,口中笑道:“尊主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古今绝类,天人贯通。以此荣德盛态,方为梦女所择,继我圣教统帅,尊号红莲圣母。”

    荆石愕然相看,不自觉往后退步,及至立足岩边。转首后顾,则见下头海浪涛涛,再无退路可夺。正是寻思应对之际,又听那假珑姬道:“荆子蕴,我今番夜来见你,本是觉你才华难得,欲将你同那张端一并收归座下。倒不曾想你如此大胆,却不能容你同我姐妹不敬。你今日便做了主吧,若是肯从归顺,现便同我立下誓来,日后我自安排你去处,永不见那南海的赩珑。至于张端,反正原本乃是朱杨师叔祖安排,你爱娶便娶,我亦由得你去。”

    荆石道:“若我今日不愿从于阁下,又当如何”

    假珑姬视他良久,淡笑不言。荆石见之,心知今日必无所幸,但因曾传信骨儿碗,料想废舟必有所觉,再转告于红瑚,便可有得防备。当下垂首顺目,平声应道:“好,我立誓便是。”往前走得几步,口中说道:“今日既遇圣主,愿以己身奉之。自今而后,必从所言”

    他说到此处,已然行至秋蟪子身畔,蓦地横手一抓,握得秋蟪子左臂,便是纵身撞去,要将其推落岩下。还未曾如何施力,却见眼前一道黑芒闪过,胸前乍凉还暖。低头再看,只见心口洞大如碗,竟是被一墨玉弯刀贯胸而过。

    假珑姬手按弯刀,轻叩而鸣,叹道:“斯子不除,终成祸患。秋蟪,你费些工夫将他吃了便是。”

    秋蟪子应声上前,提了荆石脖颈笑道:“小友当真可惜了。”正要张口吸魂,忽地惊咦一声道:“尊主,此人身上似有离火之气。”

    假珑姬飘身而至,拾其地上白绳碎玉一瞧,扬眉道:“是急火坠。此地暂不可留,走。”说罢红袖一拂,扫在荆石胸前。荆石只觉似有微风吹面,而后飘身落岩,直坠而下。

    浪声涛涛,冷雾茫茫。

    岩上红影摇曳。

    坠落。

    坠落。

    坠落。

    身躯撞破海浪。

    像从朦胧的幻想里跌落,掉进世界的巨鼎之中。

    来说一说“那个理想”吧。

    海水淹没了身躯。口中,鼻中,耳中,像要被钢铁碾碎般无情地挤压着。寒冷渗透进每一条骨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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