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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栩栩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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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栩栩若生 (第3/3页)

高尚,而是不能袖手旁观。”

    说着,沈叔指向在墙角盖着红布的小杜鹃,“那里就窝缩着一个小鬼,在世上走了一遭,连自己姓甚名谁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如今依附花中,别说阳光了,人气儿她都畏惧,若我不保梁栩栩,她的下场还不如这个小鬼,起码这小鬼能遇到梁栩栩被抱回来,梁栩栩死了,要去遇到谁?她去何处喊冤?”

    “万通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

    王姨叹出口气,“邪根不锄,祸患无穷,可咱这行,也分本事,您有这能耐,敢揽这活,我啊,有心无力。”

    见我有些憋闷,王姨安抚我,“栩栩,奶,不是,姨没嫌弃你的意思,遇到这种事,你是最可怜的,可我这堂子,暂时不敢让你接,你命格没坐稳,身就弱,形如摇摇烛火,老仙儿临身一冲,你精神容易涣散,我怕你傻了,懂没?”

    我垂着脸点头,虽没寻思接仙儿,也间接被晃了下,不好受。

    饭吃到后面,王姨不再提我的事儿,转而聊起了旁的。

    话题翻了几圈,不知怎么就聊到了仙家。

    那天我才知道,北方的萨满仙堂文化在民间流传甚广,只要是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哪怕没接触过,也或多或少听说过,比如说你随便问个北方人‘四粱八柱’是什么,他或许不知道,但你要说,四粱是四大仙类,狐、黄、长、灰,那他立马意会,知道那是仙家!

    还有一种说法是:胡、黄、长、清,这里的清就是鬼仙。

    八柱指的就是:扫堂、看堂、串堂、护堂、通天、归地、关碍、探兵。

    立堂口必须要四粱八柱齐全,不然办不了事,外人看着就是一个牌位。

    大神抽根烟或是点根香请老仙儿借气临身。

    其实那牌位里面门道很多,有报马传令的,掌管令旗印的,比如说扫堂,就是立堂口时要清扫内部人员,好的留下,不好的走,相当与人事部门,看堂的就是坐堂仙儿,这个仙儿只留在这,不去别的家,串堂的就好理解,在好多堂子都挂名了,谁家有事儿去谁家,像是调度,护堂,就是护法,保护堂口营盘和弟子,通天,负责去上房通报信息,归地同理,去地府协调办事,关碍,就是出去哪各种手续的部门,白话讲叫打报告文书。

    所以领堂的大神会在安排堂口时问这老仙儿家里住哪,多少兵马。

    看似立下一个堂口,里面则有一套自成的体系。

    都是讲究。

    我像听故事似的,听她讲内路仙家和外路仙家,内路就是熟悉的狐黄白柳灰,不做解释,外路就多了,狼啊,虎啊,熊啊,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等等都能成仙儿!

    本领则各不相同,有的擅长驱邪打鬼,有的是求医问药。

    龟仙儿助长寿,鱼仙儿和蛤蟆仙儿是招财……

    甭管通哪个法门,只要仙家找来了,弟子就要用心供奉,保佑家宅平安,福佑众生,若是借此发不义之财,必遭天谴。

    “王姨,那植物呢,植物也能成仙吗?”

    “万事万物皆有灵性。”

    王姨点头,“花朵发愿会有精魄,就是我们知道的花灵,仙子,人参精你知道,植物成事儿,不过植物修炼极难,它们扎根在泥土里,风吹日晒,大雨倾盆,无遮无掩,若想得道,实属不易。”

    我听得入神,不就像我现在这样?

    完全暴露在外,接受历练。

    “王奶奶,那蔬菜呢。”

    沈纯良杠精上线,“您说万物都有灵性,我怎么没听过白菜精,菠菜精呢,它们为啥不修炼?”

    “它们也想吧。”

    我直接回道,“可是白菜上午发个愿,我要成仙,下午就被吃了,你告诉我它怎么得道,动物有腿能跑,花朵树木多是在野外或被种植欣赏使用,唯独蔬菜,它不光被人吃,被虫子啃,还要小心家禽,得是一棵多么幸运的白菜,才能修成正果?”

    纯良没电了。

    王姨笑了,她很欣赏的看我,又问了我许多问题。

    我这表演型人格最不怕被考,再加最近看书,巴不得谁多问问我!

    好显摆!

    说这些的时候吧,沈叔看我的眼神好像也很骄傲。

    离开时王姨吐了口,说愿意等我,如果我能拿回命格,或是沈叔的命格在我身上坐稳,身不那么弱了,她还是想把堂子传给我,因为我合她心意。

    我却从中听出了疑问,沈叔只是借光给我,跟他命格在我身上坐稳有什么关系?

    当着沈叔的面,王姨显然不爱多谈,我送她出门,在院门外朝王姨道出困惑。

    “万通大哥没跟你讲吗?”

    王姨很诧异的看我,“你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借光给你?”

    那晚的月光很亮,我傻傻的点头,“沈叔说,吃完花瓣,我就不能那么倒霉,会借来他的气。”

    “嗨!那只是一部分嘛!”

    王姨长叹一声,“这个万通大哥啊,真是让我又佩服一层,栩栩,我这么跟你说,借光分很多种,假如我命够硬,你待在我身边就是受我护耀了,可也只是单纯的护佑而已,解决不了你是阴人的事实,你又不能和我绑在一起,出门还是危险!万通大哥不但让你留在他身边,还把他的气给你吃了,这就等于把他的命格拿给你用啦!你们俩现在就是一个命格,你活着,万通大哥就活,你死了,万通大哥也得跟着死啦!”

    “啊?”

    我身体一颤,“沈叔没说啊!”

    “这就好比大腿割肉,万通大哥把肉割下了一块给你吃了,他自己呢,就跟着慢慢流血,你活着,他这血会流的慢一点,你活得好,兴许他还能止住血,可你要是不好,伤口就又开了,换言之,这伤口的大小深浅,在万通大哥给你割下那块肉的那天起,就完全取决于你了。”

    王姨耐心解释,“如果你死了,这块肉就永远缺了,鲜血淋漓,流血不止,你说他是不是得失血而亡?所以啊,我才说,万通大哥是你的贵人,没有先生会这么做,你是阴人,有仇家在暗处,时刻都有危险,万通大哥还敢把自己跟你绑在一起,这得是多大的赌注?”

    我这才后知后觉,难怪王姨在吃饭时的反应夸张了!

    如果早知道沈叔借气就是借命格给我,那我……

    我害人不浅呀!

    “王姨,我不知道沈叔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以为,他就是滴点血,对他自己没伤害的……”

    我没忍住就哭了,“沈叔也没说,他就说空屋无灯,要借光给我,我就……”

    “孩子,别哭了,万通大哥不详说,大抵也是怕你心里有负担,可这种事,你早晚得知道。”

    王姨拍了拍我的胳膊,“以后要多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发生危险,但凡你有个意外,万通大哥是第一个受到连累的。”

    我吸着鼻子点头,“我知道了王姨,我和沈叔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噗嗤!”

    一听我这话王姨没憋住笑了,“你这孩子,你才多大点,万通大哥都七十几了,哎呦,他这个命格借你,也只是万通大哥单方面会受到威胁,你有事,万通大哥会跟着流血,如果万通大哥出事,你不会受到损伤的,因为是他把命格借给你用,克应的是他自己,他跟着你提心吊胆,但他的生老病死则跟你无关了,甚至说,他死了,那他的命格就成你的了,不过他是男命你是女命,大运会多有波折,不过那跟生死比起来都是小事儿了,你明白吗。”

    所以,沈叔也是因为他单方面承担才不告诉我的?

    “王姨,这对沈叔不公,我能不能拿出几十年阳寿给沈叔,让他长命百岁,最好长生不老,永远不死。”

    “那不成老妖怪了!”

    王姨看着我还在笑,:“栩栩啊,你想报恩的心情我理解,可人呢,都得一死,就看怎么死,别遭罪,别受苦,能在睡梦中魂归,那就是莫大的福气了,我告诉你这些啊,只是希望你明白,阴阳道法,不能只看表面,看似能力越大,付出的也就越多,万通大哥如此帮你,你千万不要让他失望啊。”

    “王姨,那如果我命格拿回来了,沈叔是不是就不用跟着我面临危险了?”

    “当然。”

    王姨点头,“可是,敢冒险去偷命格的人,必然就能咬死兜住底,你这命格,怕是很难拿回来。”

    我没在说话,送走她后,回身就去了沈叔的正房,跪在地上,久久不起。

    此恩情浩荡,永难报答。

    沈叔看我的举动就全明白了,“梁栩栩,我不告诉你,就是怕你这样,怕你父亲家人磕头作揖,我消受不起,我欣赏的,是那个无所畏惧,能跟我拉钩上吊的孩子,我看似帮你,实则在帮更多人,请你不要变得畏首畏尾,害怕我受伤就藏着不露头,你是我要消灭这个邪师的引信,有没有你,我都要灭了他,请你大胆的走出去,我沈万通不怕死,怕的是窝囊。”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眼泪瓣儿一颗一颗的砸向地砖,:“沈叔,谢谢你。”

    沈叔微不可闻的轻叹,“梁栩栩,你求得是什么呢。”

    “生。”

    我答。

    “是的,栩栩若生,可扭转乾坤,反败为胜。”

    沈叔盘坐在炕上看我,“所谓的万丈深渊,跳下去,也可能是鹏程万里,梁栩栩,请你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扶正道,斩妖邪。”

    我抬眼看着他,饮泪点头。

    那晚我知道了,我不仅仅是我,我背负的,还有沈叔的命。

    他跟着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却不需要我跟着他去洗礼风雨。

    沈叔还真是一点点,由浅入深的,让我懂得了‘栩栩若生’的重要性。

    所以我没急着下山,即便沈叔时不时的提醒我可以出门去钓钓那邪师,对方不出现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依然没动,汲取知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心理压力逐渐加大。

    我总想快点观出慧根,快些成长,长成一棵通天的巨树,不想沈叔去为我面临着什么。

    而是我能完完全全的站稳脚跟,反过去护耀所有人。

    如今我看着眼前的大胡子,他的道法显然是在王姨之上,只量了几下我的小臂就算出来了。

    不过这层‘真相’我已提前消化。

    大胡子现时再说,对我来讲,仅是憋着这口气,干掉那个邪师而已!

    沈叔直接用眼神向大胡子表明了‘干你屁事。’

    “师叔,这丫头什么背景,您居然这么帮她?”

    大胡子瞪着眼,“得亏她这运没借完,不然我还量不出来,师叔,您怕不是老糊涂了?帮个祸害挡灾?!”

    我真挺烦这大胡子,尤其他那副提起徒弟的得意样儿,连带着,还把纯良给嘲讽了!

    虽说我和纯良关系不咋滴,可莫名就有一种我骂他行,许姨和沈叔骂他揍他也行,但其他人不能说纯良一个不字的感觉!

    “我不是祸害。”

    我对着大胡子挺直脊背,“沈叔对我的恩情我都记着,将来,我会成为沈叔的徒弟,勤学苦练,用心钻研,日后名扬四海,壮我师父声威。”

    “你说什么?”

    大胡子聋子般把耳朵冲向我,“听不清啊!什么威?壮谁?!”

    给他演的啊!

    表情极其夸张,“哎呦,一个阴人都敢说这话?小丫头,你能求到个假命格就烧高香吧!”

    说着,大胡子就颠笑起来,脸冲向沈叔,“师叔啊,您真是老了,!收收收,您赶紧收了她做徒弟,反正您缺人送终,有个人帮您扶灵也好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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