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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元中学恋爱日记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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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元中学恋爱日记 第三十二章 (第1/3页)



    刚与苏鹤杰分手的时候,成白璐曾经上了一半的班就跑了出去,去苏鹤杰家门口等,想问问他到底为什么,结果她看见了柳子馨。

      从分手到同学聚会之前,成白璐恨不得再也不见他,全当青春岁月里携手相伴的那个人,初恋的那个人已经消逝成风,结果她遇见了苏鹤杰。

      分手一年后的现在,成白璐想见苏鹤杰,想跟他坐下来聊聊天,仅仅聊关于篮球赛、向日葵、明信片这样的事,结果她却彻底没了他的消息。当初为什么爱,后来为什么不爱这样的问题已经随着时间变成了无解,也许有那么一刹那感怀了曾经,但是随即便放心了,不会去仔细想,更不会去践行。

      如果说成长令人思维更加有逻辑,那么就是在这样复杂的逻辑中丧失掉了简单的可能,相反的多了很多不可能的判定。

      总之那段时间,奔走于番禺环路间的成白璐和苏鹤杰都想过同样的问题,但是谁也没有找谁。原先会在旅店窗子外面执着地等很久的苏鹤杰,现在只是在柳子馨影印装订来的杂志书脊上标明了刊号:而每天坐在拥挤的地铁的成白璐,也只是不停地在回放那首《sealed with a kiss》。他们做着的,是明知对方不会知道的事。

      番禺进入了频繁下雨的8月。在一个电闪雷鸣的日子,成白璐专门用来收集米苑杰杂志的邮箱收到了一封招聘通知信。

      成白璐不记得在招聘网上登记过这个邮箱,但是看到那家门户网的logo,她立刻就动了心。毕业时她曾往那里投过简历,只是抱着美好梦想的她,对于石沉大海丝毫不意外。没想到多年后,她竟然又有了机会,即便不能被录用,她也十分高兴。

      面试那天成白璐翻出了毕业时特意买的职业装,服帖的剪裁穿上后显得很成熟、优雅,比手机大卖场劣质的制服要顺眼很多。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成白璐一边庆幸没发胖一边暗暗祈祷能一举成功。

      然而一进到公司,成白璐就感觉自己受到了格外的关注,从接待员到面试官,听到她报出名字的时候都多看了她一眼。做完简单的介绍,面试官开始提问,成白璐没想到,自己准备了那么多的应急问答没有用到,给她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现在网络上流行的寻‘孟’之旅是你制作的虚拟话题,还是真实发生的事件?”

      成白璐愣了愣,点点头说:“是真事,米苑杰是我的高中同学。”

      周围人一片窃窃私语,面试官翻了翻她的资料说:“好,你应聘的是宣传策划部,那么你觉得这件事是怎样达到传播效果的?如果让你从最近同样引起关注的‘贾君鹏,你妈喊你回家吃饭’的操作中借鉴,你接下去要怎么做才能让寻‘孟’之旅继续下去?”

      面试官严肃地说出这句无厘头的话引起了一阵爆笑,众人饶有兴趣地看着绷着脸的成白璐,等待她的回答。

      成白璐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她明白是自己在网上发的帖子吸引了他们,如果她回答些不咸不淡的漂亮话,那么很有可能被顺利录用。但是,当那个面试官把米苑杰和被恶搞的贾君鹏并列起来时,她知道今天的面试已经结束了。她可以受委屈,可以卑躬屈膝地卖手机,可以被打磨成老板想要的任何样子。但是她不想死去的米苑杰被亵渎,不想把辛苦保留下的唯一美好作为通关用的垫脚石。

      人总有东西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放弃的,多么卑微的人生也有美好的坚持。

      成白璐抬起头,直视面试官说:“我的人人网有138名好友,最初发起这个帖子的时候,只有其中46人转载了它,基本上都是我与米苑杰共同的同学,大多也只是欷歔一下而已。没人认真地去想这件事,因为现在的我们都很自以为是,觉得我们自己已经成熟到可以遗忘,觉得可以彻底把当初傻哭傻笑地去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封存在心里。所以与其认真地想这些事来嘲笑年轻时的自己,不如PS一张贾君鹏的图片去逗别人笑。而事实却是,我们每个人都在偷偷地怀念,即便世故到懂得做婚前公证,把财产转到父母名下,征友的标准嘴上说着只要人好就行,同时却列出不少于五条的条件,但心底里我们仍希望有人像初恋时那样毫无保留地喜欢自己,希望不用考虑房子、地域、家庭而只是简简单单地被认真地爱。被信仰的爱情不是没存在过,开始很遗憾,错过了那个年纪,现在的我们谁也做不到。所以当有一天,有人发现这本杂志真的存在,真的有人在认真地记录那种纯粹的感情,而自己也真的被唤起了回忆时,他们开始转载这个帖子。比起质疑,他们更愿意相信,这是人心的力量。说实话,我不知道这该叫什么样的宣传效果,但是我知道,看过我转帖的人都被米苑杰感动了,或者说都被曾经的自己感动了。不管现在多么成功,还是多么不起眼,不如意,在初恋的时候都幸福过。谁没那样子地喜欢过别人呢?谁又没被别人那样子地喜欢过呢?哪怕是单恋、暗恋,我们至少都有过一份初恋,这点大家是一样的。至于所谓的宣传,实际上我没做什么。我想只要有初恋发生的地方,寻‘孟’之旅就能继续下去。”

      成白璐说完话,屋里安静了几秒钟,但是很快面试官就又开始叫下面一个人的名字。而听着别人循规蹈矩的回答,成白璐越来越如坐针毡,说实话,她有那么点后悔了。

      穿着OL套装,坐在CBD装饰漂亮的街边,成白璐显得狼狈不堪。这种时候她很想跟廉鹤远说说话,抱怨面试官的低级趣味,批判这个破网站没眼光。

      开始到现在为止,在廉鹤远面前她一直在不停地展现自己的失败,照这个样子,说不准他就失去了冲动,觉得无趣,毕竟两个人也没有真正地交往,说拜拜还很轻松。

      想到这里成白璐没有拨出他的电话,她一边摆弄手机一边自嘲,刚刚还雄纠纠气昂昂地说什么世故,现在就亲自做了验证。

      无聊翻着手机通讯簿的成白璐,看见了苏鹤杰的名字。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关于初恋的话,而自己却最终连打个招呼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的落差让成白璐很不甘心。也许是那一天提了太多初恋这个词,也许是无处排遣的失落郁结于心,也许就是给多日来的思量找个借口触发,那天的成白璐格外地想苏鹤杰。这种想不是想念,已经没有那么深刻的感觉了,更多的只是想确认,确认这个人和自己过去的联系,确认那些时间即便失去了也是存在过的。

      于是分手一年之后,成白璐第一次给苏鹤杰主动发了短信。她为自己编排了个自认为还不算突兀的理由,那就是询问他杂志的事。

      收到信息回报之后,成白璐难以抑制地紧张起来,一会儿想他会说什么?会怎么以为?一会儿又想,他要是很冷漠,如果不回短信怎么办?苏鹤杰并没给她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他很快就回复了过来,而且是直接打的电话。

      “喂?”成白璐接起电话时很不自然,好在被街头的喧嚣掩盖了过去。

      “喂,你在哪儿呢?”苏鹤杰在另一边问,听他说话的那一瞬间,成白璐才发现自己真的好久没从电话里听过他的声音了。原先以为和廉鹤远近乎混淆的声音,实际上有着独特的节奏,成白璐曾以为会辨别不清,现在她知道,她绝对不会弄错。苏鹤杰是苏鹤杰,廉鹤远是廉鹤远。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判定令闻静松了口气。

      “去面试了,现在在外边呢。”她看着天空说。

      “换工作吗?怎么样?”

      “不怎么样,淘汰出局。”这种话和苏鹤杰说起来成白璐一点不觉得丢脸,他们深知彼此的缺点,也看着对方失败过很多次,何况,最狼狈的分手都经历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苏鹤杰笑了笑说:“没事儿,他们不要咱,咱还瞧不上他们呢!”

      “嗯!”成白璐也笑了。

      “我把杂志给你送过去吧,不过现在不行,得等到下班以后,咱们一起吃饭吧。你挑个地,我找你去。”

      “好,那我一会儿给你发短信。”两人约好就挂断了电话,成白璐转过身看着身后林立的大厦,心想要在哪儿选间合适的餐厅。

      川菜、火锅、料理、烤肉,毗邻的馆子林林总总,成白璐想到了一个地方,苏鹤杰一定知道。

      “去星空下吧。”成白璐发出了短信。过了一会苏鹤杰恢复了“好”。

      那是他们分手的地方,那天没说的很多话,在今天或许已经能说出口了。

      依旧是对面坐着,熟知对方的口味,不用商量也能点上满满一桌子偏爱的菜,但是不知道怎么的,看着苏鹤杰,成白璐总觉得他离自己很远了。

      例行完“你最近好吗”“我还好”这样的对话,两人都沉默下来,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十年前的相遇?说七年前的相爱?还是说这一年的分崩离析?孔孔老说旧情人不能见,这句话现在成白璐算是懂了。再美好都是从前,沾了旧字,一切都尴尬起来。最后还是苏鹤杰先开了口,他拿出印好的杂志递给成白璐说:“只有这两本,2006年1月的那个本来还有本附赠的小册子,但是样刊里都找不到了。”

      “谢谢!”成白璐接过看,惊讶地说,“你从哪里印的?”

      “不是我,是子馨。”苏鹤杰犹豫了一下说,:“她从社里找出来印的。”

      “哦。”成白璐点点头,又没了话,这便是他们之间不复往昔的正解。

      苏鹤杰也觉得在她面前提起柳子馨未免太煞风景,忙打岔着说:“你看看,米苑杰写了咱们毕业的事。”

      “是吗?”成白璐翻看目录,果然看见了米苑杰的名字,那是城市风景与12个月的专题,这期叫做:6月,毕业季。

      有多少人喝得酩酊大醉被同学抬上火车,醒来窗外已经陌生?

      有多少人发誓永不分开,却最终离别?

      各奔东西的人影就是6月的风景。

      喧闹的教室在这个月份安静下来,最初相聚在这里朝夕相处的人们,也最终从这里远行去往未知的方向。然后又有人来这里,又有人离开。大概每个校园都承载了这样的繁华与落寞。

      墙边的数学公式是谁偷偷写下的?

      课桌上的大写字母缩写代表了什么?

      被撕掉的过期课表留下了怎样的故事?

      这些残存的痕迹,凝结成记忆,刻在了心底。

      我到现在还能记得高中毕业那天的模样。

      那是6月22日,我们上完了最后一堂课,在和老师们道别之后,怀着茫然的希望三三两两地向外走去。也许因为身旁还有人陪着,所以走出去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没回头,就这么懵懵懂懂地终结了少年时光,错落很多年,再也回不去。

      我与我初恋的女孩是在楼道里道别的,我听着她与朋友的谈话。知道他们马上要走出去了,于是先背好书包到教室外面,再假装忘了什么回来拿,这样我就有了和她面对面说话的机会,尽管只是简单的“拜拜”,她微笑地跟我说了再见,背影消失在楼道尽头。

      然后我的初恋就结束了。

      坐着公交车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关于她的事情。

      在那些年里,我们的每次偶然相遇,几乎都是我计算好的。

      在那些年里,她家的电话我拨了无数次,只是从来没有按下最后一个数字。

      在那些年里,我知道她所有考试的成绩,知道她换了几个铅笔盒,知道她喜欢哪个歌星在听谁的歌,但是她一直不知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些。

      也许她从来不曾在意我与她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抱着书本或拿着篮球的我只是路过的甲乙丙丁,但是对我来说,那是小心且幸福的一刻。

      这些幸福累积成小小温暖,最终一股脑地丢在了毕业那天。

      尽管我不愿意承认,但是在夏日里的公交车上,我很难过。

      难过得大概流了泪。

      为什么每年到6月就开始下雨了呢?

      我想,因为那是毕业的季节吧!

      他们毕业的那天是6月22日,这样细微的时间成白璐早已经忘了。不过她确实记得那天的情景,她和孔孔收拾好书包,讨论毕业照片照更好一些,孔孔因为自己皱了眉而有些沮丧,成白璐也不太满意刚刚剪得发型。两人一边聊高考一边往外走,在楼道里,遇见了低着头走回教室的米苑杰。

      那时的成白璐显然不知道这是他可以编排的偶遇,像往常一样笑着跟他打招呼,而米苑杰就那么停在了楼道了,平日里一直低垂的眼静静地望向她们,清澈的目光中满是话语,却欲语还休。

      孔孔看见他,也站住了。

      看着两人这个样子,成白璐明白他们大概要做特别的告别,她蹭蹭孔孔的肩膀说:“我去找苏鹤杰一起回家了,你自己走吧。”

      孔孔红着脸嗯嗯啊啊,成白璐笑了笑,背着书包往上颠颠,肚子向前走去。走到米苑杰身边的时候,成白璐眯起眼睛,故意玩味地凑过去说:“加油!

      慢慢聊啊,拜拜。”

      米苑杰紧张地点点头,小声说:“拜拜。”

      暮色投映在楼道里,透出一片温暖的橙色,成白璐轻快地在楼梯口转过身,余光里身后两人的影子被拉成了直线。

      成白璐着急追上前面的苏鹤杰,匆匆下了两层楼,却看见他正趴在楼梯口的窗边,怔怔地向外看。

      “喂,看什么呢?”成白璐悄悄地走到他身后,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说。苏鹤杰吓了一跳,看见是成白璐,高兴地说:“等着你呢,你和孔孔聊个没完,我就先下来了。她呢?”

      “被米苑杰截住了。”成白璐指指头顶,俏皮地说。

      “哇!这小子终于出师了!”苏鹤杰感叹。

      “最后一搏吧!你猜他能不能成功?”成白璐与苏鹤杰并肩趴在一起,望着窗外说。

      “我哪儿知道?”苏鹤杰说,“不过,到这会儿黄花菜都凉了吧。”

      “也不一定,孔孔和足球小将闹别扭很久了。”

      “嗨,他们不是经常闹别扭!”

      “那倒也是。”成白璐点点头,窗外威风吹过,带着夏日的味道,拂过脸颊有些热,她看着楼下的老槐树,“哎,你说咱们这就算毕业了,我怎么总觉得应该感慨感慨,但又没什么感觉。”

      “有什么可感慨的,你毕不了业才要感慨呢!”苏鹤杰打趣地说。

      “讨厌!”成白璐捶了下苏鹤杰的肩膀,“不过也好,以后不用天天看着你,省得心烦!”

      “你真不愿意看见我?嗯?”苏鹤杰瞪着成白璐,假装生气地一步步迫近,要去抓她的胳膊。

      成白璐慌忙笑着躲开说:“愿意愿意!”

      苏鹤杰放下手,成白璐靠在窗边小声说:“谁知道以后什么样呢。”

      “以后?以后能什么样,和现在一样呗!”苏鹤杰无所谓地说。

      “我就想象不出来,总觉得上大学呀,上班呀都离自己特遥远。”成白璐扭过身,趴在窗台上说,“刚开学的事,我还记得特清楚呢,现在竟然要毕业了!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啊,要是能慢点就好了。”

      “我倒是觉得快点也挺好的,我特想现在就上班,奋斗几年当个总经理,一月挣个万八千的,那多爽呀!”

      “切,美得你。”成白璐翻翻白眼。

      “我绝对不会平平庸庸的!你等着瞧吧!”苏鹤杰有点不服气,他手里拿着刚发的通知毕业事项的单子,一下下敲着玻璃,“到了那时候,成白璐,我一定会娶你。”

      成白璐的脸刷一下脸红了,而许下这样的诺言,苏鹤杰也有些不好意思,眼睛一会儿看看外面,一会儿看看手里。通知单被他折成了纸飞机,因为紧张,所以折得格外仔细,机翼压得平整,头部尖尖的,一看就能飞得很远。

      成白璐默默站在一旁,心底的高兴与感动她都说不出口,甚至连苏鹤杰的眼睛都不好意思直视,但是她那是笃定地相信,一定会有那么一天,他说的话一定会实现。

      “走吧!”苏鹤杰拉住成白璐的手。

      “嗯。”成白璐紧紧回握住他。

      苏鹤杰对着纸飞机呵了口气,笑着把它扔了出去,淡薄的翅膀载着他们的梦想一飞冲天,在蔚蓝的空中渐渐回旋。然而纸飞机终究飞不出校园的围墙,就像年少终究抵不过岁月的蹉跎。

       过往的时光化作记忆徘徊在今日之外,成白璐轻叹一声,她合上杂志,看着苏鹤杰的眼睛问:“你还记得毕业时候的事吗?”

      虽然看似风淡云轻的一句随意聊天的话,但是成白璐却紧张起来,她怕苏鹤杰说“忘了”,那么这些日子里,沉浸于过去的她,就变成了天大的笑话。

      其实她已经不怕笑话了,从初恋终结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自己不得不面对这些,但是她怕被遗忘。常常有人说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然而成白璐却觉得这不公平,过去也是自己的经历,为什么不重要呢?没有过去怎么会成为现在?即便是分开了,不再期冀未来,难道不能珍藏过去吗?

      米苑杰的杂志让她发现这么想的不是她一个人,而苏鹤杰的回答才是对他们共同青春的确凿证明。

      “记得啊!”苏鹤杰笑着说出的话,差点让成白璐哭了出来,他缓缓放下手中的餐具说,“那天米苑杰不是去跟孔孔表白了,咱们还猜他会不会成功?”

      “对,你还折了纸飞机。”成白璐使劲点点头说。

      “然后说了大话,什么相当总经理,我到现在还是小职员呢!那时候真异想天开啊!”苏鹤杰感叹道:“以为自己会多么与众不同,能成什么大气候,结果平庸得不能再平庸了。”

      “那时大家都这样呀。”成白璐安稳他。

      “其实算是间接辜负了你。”苏鹤杰摇摇头说。

      成白璐愣了一下,她知道苏鹤杰还记得说要娶她的事,虽然他没说出口,但是他一定还记得。

      现实的失落和曾经的温暖交汇在心中暗涌,这是成白璐才发现,烛光下的苏鹤杰已经不是依稀昨日的少年了,那双闪烁着张扬的眼睛变得沉稳,常年的办公室生涯也使曾经打篮球的身躯微微发了福,浓密的黑发中竟然也夹杂了白发。

      逝者如斯,那些年沾染了指尖眉角,就这么恍然过去了。

      “不说这个了,对了,你看过米苑杰那篇写向日葵的文章吗?你还记得咱俩在向日葵里写字的事吗?”苏鹤杰微笑着说。

      “当然记得了!”成白璐眼睛一亮,“因为你不去拉窗帘,咱们还吵了一架!”

      “啊?是吗?我会因为这么点事跟你吵?”苏鹤杰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怎么不会!你以前那么恶劣!你看你都忘了吧。”成白璐嗔怪地说。

      “没有!绝对没忘!我还记得我给你在向日葵里写‘对不起’呢!我特意挑的你画的那两朵向日葵写的!”苏鹤杰言之凿凿。

      “是吗?我画的?你怎么知道?”成白璐惊讶地问,在她的记忆里,这是她从未注意过的细节。

      “我当然知道了!你画的时候我一直偷偷瞄着呢!不过说实话,也挺好认的,你确实没孔孔画得好!”

      “讨厌!”成白璐红着脸,却十分高兴地说:“那你看了科技馆的那篇没?”

      “看了!写那个什么传声机的对吧?”苏鹤杰也很高兴,两人都不再吃东西,兴致勃勃地聊起天。

      “什么传声机呀,人家那叫抛物面传声器。”

      “对对对,长得像锅盖似的那个!”苏鹤杰频频点头,“其实相当于米苑杰把我也写到了杂志里面了呢!当时就是我把他从台子上拉下来的。”

      “米苑杰肯定很懊恼,你要是晚点,他没准就跟孔孔表白了。”成白璐笑着说。

      “他绝对不会!米苑杰是把什么都放心里的那种人。而且那会儿我们男生才不像你们女生天天琢磨这种事呢!”

      “那你怎么跟我说……”

      成白璐不服气地说,但是说到“你喜欢我”这几个字她却停住了,曾经沧海,时过境迁,现在的他们已经不能再坦然说这样的话了。

      “我那时候胆子大呀,还觉得自己挺行的。"苏鹤杰接过话说,他看着成白璐,温柔一笑。

      成白璐的心怦怦跳了起来,有些话在她心里转悠,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些年对你来说重要吗?

      你会记得我吗?

      会和我一样想把过去的日子珍藏在心底吗?

      在某一天想起来的时候,会重新微笑吗?

      成白璐轻轻咳嗽了一声,试探地问:“你看过口琴的那个么?布鲁斯口琴。”

      “口琴?”苏鹤杰皱着眉想了想,“看是看了,但是当时的事没印象了,怎么了?我记得你不太喜欢上音乐课啊。”

      他忘了在米苑杰伴奏下的初吻,这也没什么,那么轻不可闻的旋律很难想起来,一个人的记忆总归不可靠,成白璐默默地想,但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苏鹤杰察觉了她表情的变化,忙说:“我还记得北戴河的那篇!”

      “哦,是吗?”成白璐淡淡地说。

      “咱们一起在海边看星星。”苏鹤杰眯起眼睛说,“你问我银河在哪儿,我答不上来,后来回家还特意去翻《十万个为什么》呢!”

      成白璐笑了起来,说:“那我可不知道!这么认真?我只记得你写了明信片。”

      “哦对对对!到此一游!”苏鹤杰猛地想起来,那张消逝的明信片让他想起了不久前系在街边树枝上的小卡片,而关于那张卡片的事,他不打算告诉成白璐了。

      “哪天咱们是跑回去的,差点被老师骂!”成白璐点点头说。

      “半路你鞋带开了,我还帮你系呢!”苏鹤杰打趣地说。

      “系鞋带?没有吧?”成白璐愣住了,她不记得有这样的事。

      “怎么没有?那是我第一次心甘情愿地蹲在一个女孩面前,第一次给别人系鞋带!”

      苏鹤杰说完话,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成白璐怔怔地看着他,她彷佛又听见了海浪的声音,被遗忘的画面渐渐浮现出来。

      “跑不动了……”成白璐大口喘着气,插着腰停下来。

      “来不及了!一会儿老师就要查宿舍!”苏鹤杰拉住她,“我拉你跑!快点!”

      “不行不行。鞋带开了。”成白璐摆摆手,指指脚上的平底球鞋说。

      “麻烦!”苏鹤杰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子,掸了掸成白璐鞋带上沾的沙子,简单系了个活扣。

      星光洒满沙滩,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吹起了她的裙子,成白璐能清晰地看见他的发旋,看见他的脊背,看见他的手指,寂静的海岸在那一刻仿若静止,成白璐觉得,时光如果就这么停住,她也丝毫不会可惜,只要有他陪在身旁就好了。

      苏鹤杰站起来时有些不好意思,他嘟囔着成白璐拖后腿,却紧紧拉住了她的手,成白璐笑着跟在他身后跑,那时被绑紧的不仅是并不漂亮的蝴蝶结鞋带,还有她青涩的爱情和稚嫩的心。

      “别想了,咱英语老师不是老说么,every coin has two sides,每枚硬币都有两面,你那边不记得了也没关系,我记得就行了。”苏鹤杰看着成白璐恍了神,在她眼前挥了挥手说。

      “苏鹤杰,你会一直记得这些事吗?你会记得我吗?”成白璐鼓起勇气,终于把心里久久不能释怀的话问了出来。

      “当然了。”苏鹤杰平静地说,“我这边的记忆同样珍贵。”

      成白璐觉得眼前渐渐朦胧了,有什么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踏认为那不是泪水,流淌着的分明是逝去的青春,是凝结在她心里的记忆,是不曾示人的悲伤,苏鹤杰递给她一张纸巾,他想像以前一样揉揉她的头发,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手,那双手不能再为她做什么了,她一边暗暗告诫自己,一边感觉胸口微微的酸涩。

      “成白璐,我没有忘记过你,从来没有。”苏鹤杰缓缓地说,“离开你是因为我找不回过去了,我在你面前说了很多大话,我向你保证过我会出息,我会有钱,我会开着宝马来接你,可是到现在我才买了一辆307,我渐渐地知道我给不了你全世界,我连间让你容身的房子都给不起,会打篮球,会在向日葵里写字,会在海边找一艘船,这些到了现在什么用都不管,成白璐,咱们的过去太美好了,美好得让我没勇气面对未来了,我清楚地看见这两者之间的落差,然后胆怯了,然后放纵了,然后……不爱了,那是我根本不敢看你的眼睛,与其说是怕被你发现我的谎言,倒不如说是我怕看着曾经一点点消失,自己却怎么也感受不到爱你……我到现在才明白,幸福持续得太久,早晚要消失,而爱过一个人和与她过一辈子,是两回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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