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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画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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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画80 (第2/3页)



    朱怀镜的日子过得很没有生气了。他在局里,似乎依然是位受人尊重的副局长,部下们见了他总是点头微笑着打招呼。他感觉人们仍然关注着三个热点案子,只是大家都回避在他面前谈论。多年的领导干部经历,让他养成了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的习惯。他从不左顾右盼,从不回过头去看后面。可他总感觉自己从容走过之后,那些同他点头微笑的人,也许正回头神秘兮兮地望着他的背影。他中午总是去银杏园休息,一个人睡在床上望天花板。他需要想清许多东西,却越来越糊涂。脑子里总是乱糟糟的。晚上回家睡觉,也总是一个人睡。香妹没什么话同他说,他想同她说些什么又总是搭不上火。这天夜里,一个人睡着很没有意思,便索性起床去了银杏园。

    银杏园的床宽大而柔软,躺上去便萌生某种欲望。朱怀镜拥被侧身而卧,闭上眼睛就想起玉琴了。玉琴在他脑海里是一长串定了格的特写镜头,每个镜头都令他喉头发烧。太难受了,他只好睁开眼睛,让这空空荡荡的现实驱散他脑中的幻象。可这也不怎么奏效,下身挺得难受。他下了床,在地毯上不安地走动,像发了瘾的吸毒者。外面歌舞厅传来幽怨的歌声。朱怀镜马上想起了李静,那个丰腴香艳的伴舞女郎。他感觉身上有股火辣辣的东西再也压抑不住了,忍不住闭上眼睛,趴上床去,咬着牙齿喘粗气。恨不能马上找了李静来,同她风情一个通宵。似乎被褥有种肉体的质感了,就像李静细腻温润的肌肤。打电话给她!当他萌发这个念头时,止不住浑身颤抖。可是,最近遭遇的事情太多,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想起李静的电话,有些淡忘了。他便同自己打赌,要是想不起她的电话号码也就罢了,要是想起了说明同她还有缘分。他用被子蒙着头想了好久,仔细地回忆。李静的名片上有手机号码、传呼机号码和家里的电话号码。他想了好久,才隐隐记起了李静家里的电话号码。可是真要挂电话他又有些害怕了,心里怦怦直跳。最后他咬咬牙,还是抓起了电话。“喂,你好,我李静。”听着这饴糖般甜而柔滑的声音,朱怀镜手直发抖。他胆怯了,忙放下了电话。他气喘吁吁地坐在床头,唇焦口燥。怔怔地坐了一会儿,他又恨自己怎么这么胆小,连话都不敢同她说一声。“当你怀念这个夜晚,请你Call我。”他反复想着这句话,弄得浑身难受。无可奈何,他去了洗漱间,正像《红楼梦》里说贾琏,两个指头告了消遣。

    回到床上,脑子木木地躺了一会儿,感觉全身都在瓦解、崩溃,心情便灰暗起来。悔恨像浑浊而肮脏的洪水,汹涌而来,没头没脑地淹没了他。他悔恨刚才的无聊,悔恨自己做过的很多事情。他熄了灯,让自己陷入无边的黑暗。

    几天以后,朱怀镜接到市纪检委电话,说是明副书记请他去一趟。朱怀镜说马上就来。放下电话,他感觉双腿有些发虚,不知道又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纪检委找他,他只有乖乖地去,不敢像对待检察院一样,请别人上门来。尽管已是法治社会了,可当领导的似乎更害怕纪检委。朱怀镜叫了司机小陈,说出去一下。上了车,朱怀镜才没事似的说去市纪检委。他感觉身子有些往下垮,便故作优雅地靠在座椅上,手在扶手上轻轻敲着。内心却莫名其妙地由猜疑到担心,进而是恐惧了。因为有些领导干部就是被纪检委传唤时被检察院收审了,而且这边人一被扣,那边搜查办公室和住宅的人马就赶了去。朱怀镜越想越害怕,便想想自己办公室和家里有什么东西见不得人。没来得及想清楚,车已到了纪检委了。朱怀镜交代小陈在下面等着,他一会儿就回来。他这么说,既是为自己壮胆,也是免得小陈有什么疑虑,更想求个吉利。踏上纪检委办公大楼的台阶,朱怀镜又想上厕所了。他左右一看,见一楼的厕所在最栋头。越往栋头去,光线越暗,朱怀镜有种走向地狱的感觉。进了厕所,却又不知是要大便还是要小便。稍作迟疑,钻进了大便间去小便。这时候才发觉自己并没有便意。厕所里充斥着卫生丸的怪味,他为了放松自己,也只好眯上眼睛做深呼吸。一定要镇定!他反复交代自己。呼吸一会儿厕所里卫生丸的气味,感觉才轻松些。

    上了二楼一问,有人告诉他,明副书记在小会议室。朱怀镜推门进去,见明副书记已坐在里面了,还有两位干部。发现并没有检察院的人,他心头稍微轻松些了。明副书记正同两位干部说着什么,没有马上打招呼,等朱怀镜说了声明书记久等了,他才站起来,伸过手来握手。

    “请坐吧,”明副书记自己也就坐下了,“怀镜同志,找你来,有些事情想了解一下。请你配合组织。”

    听说配合组织,朱怀镜便猜到这回不是了解别人的事,而是他自己的事了。心里不免又紧张起来,脸也有些发热了。“行,明书记想了解什么,尽管指示。”

    明副书记望着他,脸色和蔼,目光里却透着严肃,“怀镜同志,你的工作,组织上是满意的。这个我们今天就不多说了,只了解一些具体问题。龙兴大酒店的总经理梅玉琴被检察机关收审了,你一定知道了。我们想了解一下你同梅玉琴的个人交往情况。在座的都是纪检委的同志,你不必有什么顾虑,如实说吧。”

    朱怀镜心里又开始打鼓了,他知道纪检委不会随便过问干部这类问题的。是如实说,还是搪塞一下算了?他几乎不及细想,本能地开始自我保护,“我同梅玉琴很熟,经常同她,还有别的一些朋友在一起吃饭。要说交往,无非就是大家在一起聚一聚,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值得细说。”

    明副书记笑了笑,说:“怀镜同志,你应该清楚,要是真如你说的,我们没有必要问你这个问题。何况,你们的个人关系还很可能同其他一些事情有牵连。请你好好想想。”

    朱怀镜也笑了笑,尽量用一种很随便的口气说出很严正的话:“明副书记,我不知道组织上要了解的是个什么性质的问题。就我同梅玉琴的个人关系而言,说到底是我们个人之间的事,不牵涉什么严重问题。”

    明副书记说:“我听明白了,你想说的是,这是你的隐私,别人没权干涉。不过我想提醒你怀镜同志,如果你是普通老百姓,没有人来过问你的隐私。但你是相当层次的领导干部,情况就不同了。何况,你们的个人关系还很可能同其他一些事情有牵连。”

    朱怀镜越发紧张了,却仍不想如实说出他同玉琴的关系。他认定这是两个人的事情,只要两个人中间有一方不承认,别人是没有办法弄清楚的。何况现在还没有迹象表明玉琴已公开他们的关系了。他即兴编了一个他同玉琴如何认识、如何交往的故事。他承认自己同玉琴的关系比较密切,这都是因为玉琴同他说过自己的身世,她是个孤儿,没有任何亲人。他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关心和爱护。玉琴也像对自己哥哥一样尊敬他。

    明副书记当然没有因他的故事而感动,而是亮出了底牌,“怀镜同志,我看你是不准备如实说清问题。你看看这是什么。”

    明副书记叭地将一叠照片摊在桌上。朱怀镜下意识地微微抖了一下。这都是他和玉琴的一些合影,多是亲亲热热搂在一起的。他立即明白,这些照片一定是检察院从玉琴住宅里搜查出来的。他没有话说了,额上渗出了汗珠。会议室里没有一点声音,气氛很尴尬。

    “怀镜同志,”明副书记语调温和起来,“这个问题,组织上并不准备追究。组织上对干部是爱护的,是珍惜的。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啊!检察院把这些照片交给我们后,我们是严格保密的。我们请你自己谈这个问题的目的,一是想看看你个人的态度,二是向你敲敲警钟。怀镜同志,组织上对你是寄予厚望的,你一定要自珍自重啊!”

    朱怀镜的心理防线崩溃了,却仍然保护着尊严,用纯粹的官话表明自己的态度:“我虚心接受组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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