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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画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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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画74 (第3/3页)

个人意见,我们处里的五好家庭推朱处长家庭。厅里的模范夫妻,我想首推柳秘书长夫妻。柳秘书长的爱人余姨,长年瘫痪,而柳秘书长工作又忙,他里里外外都要顾上,真不容易。更难能可贵的是两人的感情几十年如一日,恩恩爱爱,相敬如宾,是我们每一位年轻干部的楷模……”

    邓才刚这么一说,接下来发言的都顺风倒了,一致推选朱怀镜家庭为五好家庭,推选柳子风夫妻为模范夫妻。朱怀镜最后拍板,自己谦虚了好一会儿,但大家坚持推选他们家庭,他只好感谢同志们了。而对推选柳秘书长夫妻,他当然是非常赞成的,而且还就自己所见所闻,很有感情地讲了柳秘书长夫妻如何相濡以沫。会议开得很短,个把小时就散了。要不是官场中人讲话讲究启承转合,时间还会更短些。回到办公室,看见桌上曾俚的信,才想起自己刚才在会上的表现,不由得苦笑着想:老同学,我并不是你所认为的出类拔萃的人,腐化了就腐化了吧。

    皮市长突然打了电话来,让他去一下。皮市长从来没有亲自给朱怀镜打过电话,平时都是方明远代劳的。朱怀镜竟然一时没有听出皮市长的声音,弄得很慌乱。朱怀镜放下电话,忙往皮市长那里去。一路上便想皮市长今天有什么大事要找他呢?私下猜着是不是自己的好运来了,却不敢这么肯定。

    敲了门,听得皮市长说了声请进,他便进去了。不见方明远在里面。“请坐吧。”皮市长起身要给倒茶,朱怀镜忙拦住了,说:“自己来,自己来。”他便给皮市长杯子里添了茶,再为自己倒了一杯。

    皮市长靠在沙发上,抹了抹头发,半天不说话,只严肃地望着他。朱怀镜弄得好紧张,疑心是不是自己有什么事让皮市长知道了。

    “怀镜,那个天马娱乐城,你听到什么说法吗?”皮市长问。

    朱怀镜这才知道皮市长的严肃只是因为天马娱乐城,并不关自己的事,心里便轻松了。可他不知皮市长是什么意思,不敢贸然答话,便说:“我倒是没听说什么。”

    皮市长显得有些义愤,说:“天马娱乐城不能这么搞!老百姓意见很大,我手头的举报信就有不少!上次两会期间,我下令查过他们,也没查出什么名堂。我想,这个娱乐城,不能再让天马公司搞下去了。再让他们搞下去,非出大乱子不可。我的意见是,让龙兴大酒店买下娱乐城。当然这得让龙兴自愿,不搞行政命令。你同龙兴的梅老总很熟,同商业总公司分管龙兴大酒店的副总经理雷拂尘也很熟,就请你同他们把意向先说说。具体的再让天马总公司同龙兴大酒店自己去谈,我们不干涉。”

    朱怀镜说:“行行,我同他们两位说说吧。”他话说得从容,耳根却忍不住有些发热,心想皮市长怎么知道自己同玉琴很熟?正是柳秘书长家那幅古联的意思,上级是“春风放胆来梳柳”,下级只能“夜雨瞒人去润花”。这事让皮市长知道到底不太好。可反过来一想,就像皮市长始终没有说到皮杰的名字,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那么大家就心照不宣吧,也没有必要在乎皮市长知道他同玉琴怎么样。

    “好吧,这事就麻烦你同他们说说。注意点方法,不要让他们误以为我们在施加影响。”皮市长说。

    皮市长“好吧”二字刚出口,还没说出下文,朱怀镜就明白首长的指示完了,自己应该告辞。皮市长在办公室比在家里严肃些,朱怀镜也没感觉有什么不自然的,很恭敬地站了起来,说:“市长您忙吧,我走了?”

    回到办公室,朱怀镜马上挂了玉琴电话:“玉琴吗?我过来吃晚饭,方便吗?”

    玉琴笑道:“方便之门永远向你开放。”

    朱怀镜大笑起来,说:“你这个坏家伙,怎么也学着说野话了?”

    “谁说野话了?”听玉琴的语气,她真不知道这话野在哪里。

    朱怀镜就笑道:“好吧,我过会儿再告诉你吧。”

    坐一会儿下班了,出来准备去玉琴那里。他在办公楼前碰上方明远,说:“明远,几天没见到你了,这么忙?”朱怀镜没有说刚才到皮市长那里,他意识到皮市长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这事情。

    方明远说:“忙什么?还不是跟着皮市长东跑西跑。我正准备找你哩。皮市长想看看《南国晚报》上的一篇文章,题目是《却说现代登仙术》,说是写的袁小奇。听说那位作者是您的同学,原来在我们政协报社工作,最近好像辞职了。我找了好些天,没找着这篇文章。您同这些人熟些,烦您帮个忙吧。”

    没想到曾俚一篇小小言论文章,竟引起这么多上层人物的关注。可见很多领导同志对袁小奇还是十分敏感的。如果鲁夫那篇文章发表了,那不要闹得天摇地动?就像这事真的同自己有脱不掉的干系似的,朱怀镜也想马上找到那篇文章,看看曾俚到底说了些什么。今天时间已来不及了,只好等明天再去找吧。他却不说死,只说:“好吧,我找找试试。”心里暗忖,不知到底哪些单位订了《南国晚报》,只怕要到荆都图书馆和《报刊精萃》编辑部去找。

    同方明远别了,朱怀镜开车去了龙兴大酒店。自己开门进了玉琴家,却见玉琴还没有回来。玉琴现在忙多了,一般不可能按时下班的。朱怀镜自己倒了杯茶,坐在沙发里看报纸。沙发边的报篮里有一叠报纸,朱怀镜拿过来翻了翻,居然见了一份《南国晚报》。真是有运气。可又怕这是玉琴在街上买的零报,便打了玉琴电话:“喂,我到了。”“早知道你到了,我看见你的车开进来的。我现在一时走不开,等会儿才行。”玉琴说。“没事的,你忙吧。我问你,你订了《南国晚报》?”“订了,怎么?”朱怀镜说:“你能找齐最近两个月的《南国晚报》吗?”玉琴说:“能。我的一套不全了,办公室还有一套。等会儿带回来吧。”

    玉琴直到晚上八点钟才回来,一手搂着报纸,一手提着饭菜。“本想忙完之后,同你出去吃饭的。可你忙着找报纸,怕你有什么事,就提些饭菜回来算了。将就些吃吧。”玉琴说。

    朱怀镜接过报纸,说:“怎么平日我都没有见到你这里有《南国晚报》呢?”

    玉琴一边摆着饭菜,一边说:“你现在越来越忙了,总是来去匆匆,什么时候安心坐下来看过报?”

    朱怀镜笑笑,“好好,都是我的不是。我今天就好好看看报吧。”接过玉琴盛好的饭,边吃边翻报纸,从最近的日期翻起。玉琴问他有什么大事,连吃也顾不上。朱怀镜只是抬头笑笑,表情神秘。玉琴也就不问他了,一声不响地吃饭。气氛倒是很家常。还没找到要找的文章,却翻到了曾俚的另一篇文章《且说新贵》。粗粗一读,还有些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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