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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画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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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画71 (第3/3页)

个两三年?官场中人,到了这个时候很能理解光阴似箭之类人生哲理的。于是每当这种关键时刻,有些人就特别讲究办事效率,一个晚上会跑好几家领导家里汇报。

    这事怎么摆平呢?朱怀镜一时心里没底。想了想熟识的人,只怕只有严尚明降得了黄达洪,而严尚明又只有皮市长降得了。真是一物降一物。朱怀镜没想清楚这事到底怎么办,就同张天奇商量:“张书记,我想了想,黄达洪只怕只有严尚明严局长的话他听得进。严尚明我们倒是常在一起吃饭,只是自己人微言轻,我同他说说,他肯帮忙吗?”

    张天奇说:“你怀镜是皮市长面前的红人,他哪有不给你面子的?”

    张天奇这是在说客气话。不过听他这话,朱怀镜更加明白他是一定要请自己帮忙了。“其实,只要皮市长对严尚明说一声,就没事了。”朱怀镜说。

    “这个不妥。为我这点小事,惊动皮市长,不太妥。”张天奇摇头道。

    的确,让皮市长知道张天奇在下面口碑不好,也不是个话。何况,可能惊动皮市长的就绝不会是什么小事。但朱怀镜反过来一想,其实皮市长不用知道什么,只要他对严尚明说,尚明同志,组织上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啊,要爱护才是。这样百事就结了。问题是皮市长根本就不知道有黄达洪这么个人。而且,严尚明只怕也不想让皮市长知道有黄达洪这么个人。“张书记,你是管政法的,同公安局应该有联系的,严尚明你很熟吧?”朱怀镜问。

    “熟是熟,但都是工作往来,没有私交,不方便说这些事。”张天奇说。

    朱怀镜说:“我有个建议,你看怎么样。黄达洪是个匪性很大的人,宜软不宜硬。我想,干脆你放下架子,我约严局长、黄达洪,再来几位朋友,吃顿饭。事先我把事情同严尚明说说,到了饭桌上,严尚明不用多说,只要点一下,黄达洪就明白了。”

    张天奇略作沉吟,点头笑道:“这样也好。黄达洪我也有好些年没见面了,看他发达到什么样子了。”

    “那就这么定了。就在这几天,我先约了他们。”朱怀镜说。

    张天奇应道:“行行,我听你安排吧。你老弟的事,你放心吧。蒋伟再怎么有个性,用个把乡镇书记,我这地委副书记的话,他还是要听的。”

    说好了这事,朱怀镜又觉得没话可说了。他想找个借口,告辞算了。正在这时,韩长兴带着两位乌县老乡敲门进来。朱怀镜起身同他客气几句,就说你们有事要扯吧,我先走了。韩长兴说没什么事,来看看张书记。家乡领导来市里开会,在荆都工作的一些有脸面的或自以为有脸面的老乡,多半会来看望一下的。这是最合算的感情投资,日后家里有什么事要办,也好开口。这是官场上套路了。

    朱怀镜回房间看看,没有事情了,准备去玉琴那里。正要出门,有人敲了门。开门一看,见来的是鲁夫。“大作家,你怎么有空来了?”朱怀镜招呼道。

    鲁夫说:“朱处长,我找你好一会儿了。我问了半天,才知道你住在这间房。我敲了你好几次门了,你都不在。”

    “对对。我出去了,才进来。找我有什么大事?”朱怀镜说着便请鲁夫进房坐。

    鲁夫坐下来,脸色就凝重起来,半天不开口。朱怀镜倒了杯茶给他,说:“我知道你大作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一定是有什么事。”

    鲁夫喝了几口茶,摇了半天头,才说:“朱处长,我是没有办法才找你的。袁小奇这人他妈的真不是东西!《大师小奇》你是看过的。当初他说得好好的,说付我两万块钱稿费。可是,书出了这么久了,帮他出了名,让他财源滚滚,却一分钱的稿费都不付给我。我知道他这次来开***了,想找找他。可他却面都不肯见!”

    “这就奇怪了!袁小奇如今是声名显赫的慈善家,侠义心肠,乐善好施,怎么会吝惜一两万块钱?”朱怀镜大惑不解。

    鲁夫冷冷一笑,说:“哼,慈善家!”

    听鲁夫这不屑一顾的口气,朱怀镜不禁有些兴奋。他想听听鲁夫说说袁小奇到底是怎么个人物,便说:“我在人大会上,没有去***那边。这次袁小奇回来,我们还没有见过面。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我传个话给他?”

    鲁夫说:“我是万不得已才想着麻烦你的。这么长时间了,我不知打过好多电话给他,可他就连电话都不肯接我的。没办法我就写信,可我的信也是泥牛入海。这一次,他要是不给钱,就别怪我不客气。”

    朱怀镜不知鲁夫说的不客气是什么意思,但相信他只怕多半是虚张声势。凭袁小奇现在的势力,鲁夫是奈他不何的。朱怀镜想从鲁夫嘴里知道些袁小奇的隐秘,便欲擒故纵:“鲁夫先生,事情总会有个办法解决的,你还是理智些。不管你怎么看,袁小奇现在是社会名流,你若是采取什么简单办法,不会收到好效果的。你们两位都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们把事情弄得大家脸上不好过。你别误会,我这不是干涉你,只是给你建议。”

    “那要看袁小奇最后怎么解决这件事。其实两万块钱,不是个大数目。我鲁夫是写字为生的,钱不多,但也不太寒碜。问题是袁小奇这人的做法太看不起人了。我这只是要我的劳动所得,并不是在求他施舍。还慈善家!”鲁夫仍然话中有话,却不说出来。

    “那么鲁夫先生,在你看来,袁小奇到底是怎么个人物?”朱怀镜只好直接问他了。

    鲁夫又是冷冷一笑,说:“他是什么人,我没有义务揭露。他如果欺人太甚了,我也就只好诉诸报刊,揭穿他的西洋镜了。”

    朱怀镜追问:“你不妨同我说说看。袁小奇是宋达清和你们几位朋友介绍我认识的。我虽然同他常打交道,但真正了解他只是从你书中。难道你书中写的事还有假不成?”

    鲁夫笑道:“自古到今,书上的话有几句是真的?”

    真是千古奇论!朱怀镜感到不可思议,说:“以讹传讹的书有,但凡事不可绝对。”

    鲁夫说:“我最近读了些俄罗斯反映前苏联政治内幕的书,才发现前苏联的政治教科书和历史教科书全是谎言。大家都在说谎,为什么就不准我说谎?袁小奇若是识相,我就手下留情,就让他谬种流传吧,不然我就实话实说了。”

    这就叫做文人无行吧!朱怀镜发现鲁夫说这话的时候,脸色红都不红一下。也许是脸皮太厚,血色透不出来吧。第一次见识到文人的脸皮也会这么厚,朱怀镜暗叹大开眼界。“你这么一会儿真,一会儿假,要人们到底相信你什么?正是那句老话说的,谬种流传,误人不浅啊!”

    鲁夫说:“朱处长,恕我直言。你就是思想太正统了。你们总希望一种潮流,一种思潮,一种观念,一种信仰,等等。不现实啊!那些文化多元的国家,人们思想活跃,并没有把社会乱到哪里去。我们千百年来什么都强调大一统,也没有把社会统到个什么好地方去。一文不可能兴邦,一曲不可能亡国。没那么严重啊!”

    朱怀镜笑道:“既然鲁夫先生这么直爽,我不妨问你。且不说作家的社会责任,但作家总得考虑自己的声誉吧?比方说,娱乐界混的有些人,不管那些男女到底是个什么人,但为了自己的作品在市场上有个好卖点,也得请人专门搞形象设计,有的塑造成道德先生,有的装扮成纯情少女,有的故作浪荡公子。不论哪种形象,总能迎合很多人。这正是俗话说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可从来就没有人扮成出尔反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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