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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画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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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画64 (第3/3页)

身。

    朱怀镜陪着柳秘书长坐了约个把小时,手机响了。一接,正好是玉琴的,他便说:“哦哦,我在外面有事呢,行行,好吧。”柳秘书长轻声问:“怀镜有事吗?有事你先走吧。”朱怀镜轻轻说道:“家里电话,说家乡来了几个人,在家里等我。不是当紧的事,我那位不会来电话催我的。”此等情境,不必过多客套,朱怀镜只无声地朝大家扬扬手,就出来了。小张随了出来,问要不要送一下。朱怀镜说不必了,叫个的士飞快到了。

    朱怀镜坐在的士里,猜想柳秘书长今晚只怕要在这里陪夏娃过夜了。他真担心到时候方明远和小张怎么脱身,两人总不能坐在包厢里等个通晚吧?那么只有柳秘书长到时候打发方张二位先回去了。官当到了一定级别,身边有一两个情妇,似乎已成风气了,只是大家心照不宣而已。领导的隐私对身边最亲近的部下并不保密,其实也保不了密,因为领导总不至于一个人坐着的士跑去幽会吧?相反,部下们大凡都会因为领导对自己不避隐私而感到受宠若惊,更加效忠上司。聪明的上下级,就是谁也不点破这种事。这就像在公共场所有人放了个很响的屁,谁都清楚这声音是谁的屁股下面发出的,谁也都会凭着起码的修养表示充耳不闻,但如果有谁忍俊不禁,说这是谁谁放的屁,那就太没有意思了。不过下级有了情妇,还是不敢让上级知道的。这也可以拿放屁来打比方。家里大人放了个屁,没有人敢说什么。小孩子放了屁,大人会说这孩子!

    快到龙兴大酒店了,朱怀镜猛然想起那天在柳秘书长家里见过的那副古对联,便独自幽默起来:柳子风,你是“春风放胆来梳柳”,我且“夜雨瞒人去润花”。

    这天上午,朱怀镜约了裴大年来办公室。事情本可以电话里说的,朱怀镜故作神秘,说电话里不方便。裴大年不一会儿就驱车而来。因朱怀镜说了要同他单独谈,裴大年便让秘书和司机在车里等候。

    “什么好事,朱处长?”裴大年进门边坐下边问。

    朱怀镜看看门,又过去把门稍稍掩了一下,轻声说:“这事本不是什么秘密。为了鼓励和促进个体私营经济发展,市**决定重点扶植十大私营企业。主要扶植措施是在投资方面予以倾斜,在税收方面给予照顾。我初步算了算,单就税收优惠方面,每年可以让你公司少缴税收四五百万。据我掌握的情况,按你们公司的规模和生产经营情况,要进入这‘十大’,是可上可下的。目前这事正在摸底,没有最后敲定。你可以及早做做工作,争取进入‘十大’。”

    裴大年听着脸帮子早通红了,眼珠子显得特别光亮,“啊呀呀,朱处长,有这种好事?感谢你感谢你朱处长。每年四五百万,哪里去赚钱?这事还要请你帮忙啊!”

    朱怀镜说:“到时候我自然要帮忙的。现在你只心里有数,最好不要说谁同你说过这事。”

    裴大年沉默片刻,说:“朱处长,这事怎么做工作,你有什么高见吗?我听你的。”

    朱怀镜笑笑,说:“你贝老板办事精明,谁不知道?还要问我?这事最后都得皮市长拍板,我建议你打个报告,先汇报一下你们飞人公司的生产经营情况,再汇报下一步发展的目标,最后谈一下困难,请求市**给予扶植。皮市长白天很忙,你晚上去一下他家里。反正你在皮市长面前也随便了。当面汇报,相机而行。”

    裴大年会意,忙点头说:“好好,我马上照办。事情成功了,我一定重谢朱处长。”

    朱怀镜笑道:“你这话说到哪里去了?你我朋友之间,有事还不相互照应些?这事说来,一是工作,二是感情。就不要讲客气了。”

    两人再闲话一会儿,裴大年就告辞了,边朝门口走边拱手,一再表示感谢。临出门,朱怀镜摇手示意一下,裴大年就不再说感谢了,开门而去。两人的表情都神秘起来。

    送走裴大年,朱怀镜暗自兴奋。他知道裴大年说的感谢,决不会是空话一句的,这人办事一贯出手大方。这大概也是他的成功秘诀之一。朱怀镜正独自高兴着,李明溪打电话进来,说他在**大门口,被武警拦住进不来。朱怀镜只得放下手头的事,去大门口接他。发现李明溪又长发披肩了,虾着腰站在那里,腋下夹着个报纸卷成的纸筒。朱怀镜过去同武警说一声,领他进来了。

    “你这样子,难怪会被拦住了。怎么又瘦又黄?”朱怀镜在路上说。

    李明溪摇头说:“还是那种感觉,一天到晚背膛凉飕飕的,像有股冷风追着我不放。怕不是碰鬼了?白天云里雾里,晚上睡不好,万难入睡了却是噩梦不断。那天从且坐亭回来以后,噩梦更多了,总梦见很多蛇盘着我转,吓死人。”

    朱怀镜听着嘴巴张得老大,问:“你也总梦见蛇?”

    “对呀!你也总梦见蛇?”李明溪问。

    朱怀镜忙说:“没有,我没有。”他不想说出玉琴晚上也梦见蛇,因为这事太玄乎了,李明溪本来就同疯子差不多了,不能让他的脑子里再装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进了办公室,朱怀镜给李明溪倒了杯茶,问:“今天怎么有空出来?事先也不打个电话给我。”

    李明溪说:“我又不是你的领导,要你准备什么,打什么电话?我作了幅画,给你看看。”他说罢便打开纸筒,原来报纸里包着的是幅画。朱怀镜凑过去一看,见画的是他们几位游且坐亭的事,却无端地加上了卜未之老先生。亭子也不是那个破败的亭子,周围也没有杂生的灌木和草丛。一条宽阔平展的青石板路延伸在山谷中,路边的且坐亭就像一只刚刚落地的大雁,修长的翅膀没来得及收拢。亭边的鬼琴石峥嵘嶙峋,黑洞洞的窍孔眼睛一样怪异地张望着。亭子里面,卜老站着像位仙翁,手端茶杯,似乎猛然听见了什么,侧起了耳朵;曾俚和李明溪正在对弈,突然曾俚手举着棋子停住了,歪起脑袋望着外面;李明溪是背着的,一头长发乱纷纷地披散着,不知是何种表情;朱怀镜和玉琴像是正读着鬼琴石上面的文字,却忽然发觉了某种奇异,回头望着后面。几位的神态让人感觉有某种奇妙的声音在空中回荡,让他们着了魔似的。朱怀镜觉得那应该就是鬼琴石的怪诞音乐吧。画名题作《五个荆都人》。后面有长长的题款,略记郊游的事。整个画面似乎含着一股巫气,同李明溪惯常的画风迥然有异。最神秘莫测的是李明溪给自己画的背影,似乎像幽灵一样在画上飘浮。看不见他的神态,却可以让人感觉出他的表情。

    朱怀镜看罢,很是感叹,却问:“你怎么想起要画这个?”

    李明溪说:“每天晚上总是梦见我独自在且坐亭里,很多蛇围着我爬来爬去。我想是不是自己冥冥之中同那里有某种机缘?忍不住就画了。”

    朱怀镜见李明溪整个儿神秘玄妙,懒得再同他说这事儿了,只问:“你是要去卜老那里裱画吗?”

    “是的。反正顺路,就来看看你去不去。”李明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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