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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回 崎山双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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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二回 崎山双姝 (第3/3页)

子民,不箪食壶浆犒劳官兵倒也罢了,反而摆出‘冲轭’大阵欲与官军相抗。在下倒要问问方寨主,你意欲何为?”

    方浩钰无意“造反”,但眼前的情形的确在与朝廷大军“作对”,对于陈文祺的“逼问”,他想了想说道:

    “古人云,民不与官斗。方某再怎么愚钝,这个道理还是懂的。但有人欺上门来,家园眼见不保,敢问陈大人,如是您遇到这种事,您该如何自处?”

    陈文祺听他话中之意,并非有意对抗朝廷,而是事出有因。不禁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不欲与朝廷为敌,能招抚总比兵戈相见的好。

    陈文祺正色说道:“皇上圣谕,敕封本将军为招讨使,率兵前来招讨。‘招讨’者,或讨伐、或招抚也,足见皇上对尔心存宽宥,并非要赶尽杀绝。只要方寨主放下刀枪、撤去阵型,不再与朝廷、官府作对,朝廷便不再对方家寨用兵。方寨主意下如何?”

    方浩钰尚未来得及开口,一旁的方浩玲跨前一步,向陈文祺说道:“陈将军,我方家本就无意与朝廷为敌,只是不满昏官莫仁兴所作所为。在自己的家门口摆个阵型,没有碍着别人,陈将军何必苦苦相逼、要我们撤去阵型呢?倒是将军带来的人马,陈兵寨外,对我方家虎视眈眈,令我等草民不安啊。”

    “方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本将军奉皇上圣谕,负有招讨之责,自然要作两手准备。今见各位言行之中,并非存心与朝廷作对,才打算网开一面,只‘招’不‘讨’,以免伤及无辜。倘若你们不撤去阵型,难道要本将军在这大阵之中招抚你们?”

    “招抚招抚,我等山野草民与世无争,原本就在这山里头安安静静地过日子,有何“抚”要“招”?”方浩玲激动地说道。

    “是呀,你以为我们愿意拿鸡蛋往石头上碰?我们这是被你们官家逼上梁山的。你若打算骗我们撤去阵型,然后将我方家大小一网打尽,那是休想。”方浩琴接着说道。

    这时,陈祥山回到陈文祺身边,见他脸色不好,唯恐他一时发怒要走极端,便低声说道:“祺儿,看他们兄妹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只是对咱还信不过,你可不能妄开杀戒啊。”

    “五叔,祺儿何尝不是这种想法?但他兄妹如此强硬,他们这是自寻死路啊。”陈文祺无奈地说。

    “祺儿别急,待五叔再去开导他们几句。”陈祥山轻轻拍了拍陈文祺的肩头,然后走到方家兄妹跟前,抱拳团团一揖,说道:“方兄、二位方姑娘,陈某和你们一样,也是村野草民,想与你们说两句肺腑之言。我想你们和我一样,都愿意平平淡淡地过安稳日子,哪怕这日子过得有些贫贱也罢,只要不是走投无路,绝对不会轻易得罪官府。如今搞成这样的局面,相信你们非常的痛苦与不安。”几句话说得方家三兄妹频频点头,随后话锋一转:“但不管怎样,那十六个字的罪名还背在你们身上,也许那是别人强加之罪,但如不澄清,何能还你们的清白?如果你们真心不愿与朝廷作对,就要配合我侄儿将此事搞个清楚明白,以绝后患。如果你们拒不撤阵,你叫他如何帮你?请几位三思。”

    可能同是布衣草民的缘故,陈祥山一席话,让方家兄妹陷入沉思,但事关方家寨的安危,一时不敢轻易作出决定。陈祥山知道他们内心纠结,便索性说道:

    “方兄、二位方姑娘,我说句不大中听的话,你们这个阵型,对付黄州府兵房的那些游兵散勇也许有效,但在训练有素的官军面前,恐怕不堪一击。而且这件事已经惊动了朝廷、皇上,难道你们真的准备拿鸡蛋往石头上死磕到底?”

    这不是威胁而是事实,方家兄妹自然明白。

    “方壮士,在下已经说过,只要不与朝廷作对,朝廷绝对不对方家寨用兵。至于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只要不是蓄意谋反,本将军必尽力维护方家寨的周全。”陈文祺进一步“交底”,以彻底打消他们的顾虑。

    “哥……”

    方浩玲叫了一声,那眼神方浩钰一看就明白。他思忖了片刻,然后对方浩琴说道:

    “浩琴,冲陈大人的金面,将阵撤了吧。”

    “哥……”

    “别说了,撤阵。”方浩钰沉声说道。

    方浩琴不敢再辩,撅着嘴向场中的山民喊道:“大家散了吧,一会儿都去祠堂前吃饭。”

    山民们听了,欢呼一声,顷刻间走了个一干二净。

    等候在寨门外的沈清,眼见夕阳即将没入山巅,仍然不见寨内有任何动静。正焦急时,突见寨门大开,寨内阵型不见,忙带着冯斌跑进寨中,见陈祥山、陈文祺两人衣冠齐整,神色从容,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五叔、祺儿,你们……”话未说完,双眼定定地盯着方浩钰,惊异地问道:“您是……?”

    方浩钰此时也是惊诧不已,几乎与沈清同时开口:“你不是……?”

    只一瞬间,两人齐声说道:“正是……”

    方浩钰“哈哈”一笑,对沈清说道:“二十年不见,想不到你老兄竟成朝廷中人了,今日带兵来捉拿方某,真是造化弄人啊。”

    沈清恭恭敬敬地向方浩钰施了一礼,说道:“公是公、私是私。二十年来,在下无时无日不记挂恩公的大德。原以为此生难寻恩公的踪迹,谁知天从人愿,教在下今日遇见恩公。在此,沈清谢过恩公昔日相救之恩。”

    “唉,白云苍狗,世事无常。当年救人之人如今反盼人救,真的可叹‘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啊。”方浩钰边还礼边自嘲地说道。

    陈文祺这才知道,眼前的方浩钰,便是二十年前在巴河岸边出手救回爹爹一命的大恩人,便走上前一躬到地,恭敬地说道:“方老伯在上,请受晚辈一拜。”

    “陈大人,使不得。您……”方浩钰见陈文祺如此恭敬地向自己行礼,而且称呼也变了,十分不解。

    “呵呵,恩公有所不知,他乃在下的犬子。”沈清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真是虎父虎子啊。只可惜今日你我势不并立,不能把酒言欢。”方浩钰遗憾地说。

    “方兄,新皇即位之后励精图治,申命令以修庶务、节费用以苏民困,是个爱民如子、颇有作为的明君。大家同为大明的臣民,何苦要与朝廷搞得势如水火呢?”沈清趁机规劝道。

    “唉,方某再怎么愚昧,也不至于蠢到与朝廷为敌呀,这都是那昏官莫仁兴给逼的。”方浩钰苦笑着解释。

    “方兄,如若你真的有冤情,不妨直说,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方浩钰点点头,说道:“好。请各位里屋坐,容方某申诉冤情。”

    “好,大家进屋说话。”陈文祺身为“主帅”,见己方几人全都望着自己,便打了个招呼,率先举步前行。

    陈祥山走到陈文祺身旁,小声说道:“祺儿,此间事已了,接下来的事儿,五叔也帮不上忙,我就回去了。”

    陈文祺尚未答话,方浩钰走过来说道:“陈兄弟何必急着要走?你看天色已晚,不如在寒舍歇息一晚,明天再走如何?”

    “多谢方兄盛情挽留,但家兄在家翘首盼望,在下如不回去,恐家兄焦急。就此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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