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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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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上) (第2/3页)

。”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梁芳一咬牙,双手蓄势暗中戒备,随着那人大步往树林中走去。及至林子深处,隐约望见七八条人影一字排开,面向自己而立。

    正踌躇间,一个嘶哑的声音传出:“阿芳,老夫在此。”

    梁芳一听这独特的声音,急忙走到跟前,双膝跪倒:“阿芳拜见师……”

    不待梁芳说完,嘶哑的声音再起,“你看仔细了,别认错人,老夫现在是蒙古国国师。”

    “是,阿芳拜见国师。”梁芳顺从地应道,向那人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

    “起来,起来,不必多礼。”尽管夜深林黑,那“国师”依然带着一副人皮面具,神情呆板,“阿芳,老夫让阿尔木与你谈的事情谈了没有啊?”

    “谈过了,只是我孤掌难鸣,还需国师相助。”梁芳小心翼翼地答道。

    “嗯?你要老夫如何相助?”“国师”有些不快,冷冷地问道。

    梁芳怕“国师”发怒,赶快走到他身旁,附在耳边说了一阵。

    “嗯,嗯。这个法子倒也不错,老夫知道了。”“国师”转怒为喜,频频点头。

    “不过……”梁芳嗫嚅着不敢说下去。

    “不过什么?”“国师”不悦地发问。

    “就在刚才,那两封信函被一个蒙面人偷了去。”

    “什么?两封信函都被蒙面人偷去了?你干什么吃的?如此绝密的信函被人偷走,岂不坏了大事?”“国师”大怒,沉声呵斥道。

    梁芳双膝一软,复又跪倒在“国师”的面前,颤声说道:“国师息怒,事情应该不会有那么糟。”

    “都被人发现了还不糟?”“国师”斥道。

    “那两封信都是用特殊方式所写,除非事先约定,很难破解。”梁芳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国师”似信非信,口气有所缓和:“巴图蒙克的信函老夫倒是看过,的确不易破解,但你那封信是如何写的,可还记得?说来听听。”

    梁芳附在“国师”的耳边又说了一阵。

    “国师”听后,思索了半天,说道:“还好,老夫若不知情,恐也无法破解。但是,那个蒙面人会不会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梁芳仰面想了好一阵,然后摇摇头,肯定地说道:“那人确实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但绝对不知我们说了些什么。因为除了不甚要紧的话之外,重要的事情我们都是附耳说的。”

    “既是如此,我们还是依计而行。你与阿尔木说,不必再写书信,免得又横生枝节。巴图蒙克那里,老夫亲自对他讲。只是这计中所需人手,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梁芳摇摇头,答道:“暂时还未想到合适之人。但在阿德那边,他应该有几个亲信,或许可以为我所用。”

    “国师”认真思索了一阵,摇头说道:“这个不妥。一下子从阿德那里抽出那么多人,肯定会引起别人的猜疑。这样吧,不必另找他人了。”“国师”指指站立在身旁的几人,向梁芳说道:“你这几个师弟,如今是蒙古汗国的金帐武士,老夫作主留下他们助你行事。”

    梁芳说道:“如师弟他们能够留下,自然是可靠得多。”

    “国师”沉吟了片刻,说道:“那两封书信虽然用特殊方式所写,但中华奇人异士众多,难免会有破解之人。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回书信,凡接触过书信的人,务必都教他们永远不能开口。”说到此处,“国师”已是声色俱厉。

    “明白。”梁芳与“师弟”们齐声回答。

    “就这样吧。老夫走后,你们分头行事。”话音甫落,“国师”已经飘然不见。

    ……

    卯时正,紫禁城五凤楼上的“官街鼓”骤然响起,午门两边的四扇大门轰然打开。

    “百——官——入——朝——”

    在随堂太监的喊声中,等候已久的文武百官自午门鱼贯而入,步行来到太和殿中。当今皇上朱见深高坐在龙椅之上,百官按序列队,齐齐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谢万岁!”

    皇上话音一落,文武大臣站起身,分东、西两班面北而立。

    “各位大人,有本请速启奏。” 随堂太监尖声喊道。

    “臣礼部侍郎郑信有本启奏。”

    “郑爱卿请讲。”

    郑信高声奏道:

    “蒙古国达延汗巴图蒙克遣派的特使阿尔木已将贡品移交完毕,昨日廷议赐予蒙古的绫罗绸缎及其他赏贡物品亦已备好,怀公公与阿尔木拟于今日申时启程,恳请皇上圣裁。”

    朱见深想也不想,淡淡地说道:“这件事前几日就已议准,照办吧。”

    “臣遵旨。” 郑信朝皇上鞠了一躬,退回东面的列班之中。

    “启禀圣上,臣兵部左侍郎韩慎有本启奏。”

    “韩爱卿请讲。”

    “昭武将军李必鳌年事已高。此次宁夏、庆阳一战,虽重创蒙古十万精兵,李将军亦积劳成疾,日前致函兵部,请求回京休养。兵部拟准,请圣上定夺。”

    朱见深略一思考,说道:“此番威逼蒙古求和,李将军居功至伟,况且年迈多病,着授李必鳌定国将军衔,准予回京治病。边关守备将军人选,由兵部与御马监共同拟定。”

    “臣遵旨。”

    朝会继续进行,各部都依职责一一启奏,请皇上裁决。

    巳时一刻时分,无人再奏。随堂太监向皇上望去,见皇上微微点头,便高声说道:“各部无本启奏,退——朝——”

    梁芳一直躲在帘后,注视着朝堂上的一举一动。见整个朝会波澜不惊,并无一人提到昨晚之事,总算暂时松了一口气。他眼睛骨碌碌一转,悄无声息地退出太和殿,迈着碎步向万贵妃居住的景仁宫走去。

    韩慎随百官步出太和殿,有意放慢脚步,等自己的同僚、兵部右侍郎夏尧靠近身边时,伸手扯了一把他的衣袖,低声问道:

    “夏大人,今日有无要事?”

    “也无什么大事,怎么?”

    “如无大事,请到敝宅喝杯茶好么?”

    夏尧与韩慎相交多年,彼此意气相投。见韩慎相邀,便爽快地答应:“恭敬不如从命。”

    韩慎见他答应,便说道:“既如此,我俩先回衙门与孙主事知会一声,让他代理半天庶务。”

    兵部尚书刘玮奉旨江南代天巡守,尚未回京,这段时日兵部衙门暂由他俩主持。

    两人到兵部将诸事安排妥当,随后一同来到韩宅。

    上茶以后,韩慎挥手屏退下人,端起茶盅向夏尧说道:“夏贤弟,请用茶,这可是从五指峰弄来的‘上洞茶’哩。”

    “韩兄,你不会是专门要在下来品赏你的‘上洞茶’吧?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别绕弯子了。”夏尧快人快语。

    “夏贤弟总是这么直爽。”韩慎笑了笑,言归正传:“今天请贤弟前来,确有一事。昨天夜里二更时分,我那个在驿馆当差的远房亲戚突然到家来,说御马监提督太监梁芳差他的兄弟梁德,将鞑靼小王子的特使阿尔木接去他的家中。我这个远房亲戚知道梁芳素行不端,不知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因此前来将此事告诉了我……”

    夏尧插话道:“接待外国使臣是礼部的职责呀,什么时候轮到御马监了?就算轮到御马监负责,还有掌印太监负责呢,哪里轮到他提督太监了?好,就算御马监指派他梁芳负责,那就在青天白日接待嘛,怎么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见面呢?可疑,绝对可疑。”

    韩慎点头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我想这么晚的寒夜将外邦使节秘密接出来,他们会做什么好事?于是连忙换了夜行衣靠,决定到梁芳家探个究竟。”

    接下来,韩慎就将昨夜发生的事情经过详细地向夏尧说了一遍,末后说道:“我邀贤弟来家,便是想与你共同参详一下他们到底说的什么。”

    夏尧奇道:“信上说了些什么,难道韩兄看不出来?”

    韩慎苦笑一声:“愚兄虽非胸无点墨,但实在是浅见寡识,那上面写的什么,竟然瞧不出端倪。”说着,起身从隐秘处取出两封信函,递给夏尧:“贤弟请看。”

    夏尧伸手接过,先打开小王子的信笺,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大明御马监梁芳公公台鉴

    吾得国师睿智助力方能连连斩关夺隘最终一统蒙古河山大漠奏响立国套曲未料本汗座前诸公恣意染指上国卫所乃致百姓迭遇年馑敝人深憾无以酬报承诺每到夏秋黄熟进贡若干宝马金玉外加粱菽粟米万斛罢兵休战贵我两利

    特此专表诚意

    蒙古国达延汗: 察哈尔•巴图蒙克”

    夏尧看罢,有些不屑,嘲讽地说道:“哼哼,毕竟是蛮夷小邦,文化浅薄,写出的东西狗屁不通,真是贻笑大方啊。”

    “夏贤弟可看出其中的蹊跷?”韩慎问道。

    “蹊跷?除了诘屈聱牙,大概便是什么统一大漠啊、不该进犯大明啊、保证年年进贡啊等等,没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啊?”夏尧满腹狐疑地说道。

    韩慎用两个指头夹起桌上的另一个信封,递给夏尧:“你再看看梁芳的回信。”

    夏尧伸手接过,抽出信函,只见上面写着:

    “蒙古国达延汗察哈尔•巴图蒙克阁下

    顷奉惠函谨悉一切君王翦戮百姓除祸翩然来朝和平使者南唐李煜尊宋代唐落水桃花胜于僵胔饰诈矫情定遭旨问一朝传檄终当奉顺遮莫佯为复沦败寇改操易节虑远防危

    专此布复并颂时绥

    大明朝御马监梁芳成化七年冬月二十三日”

    夏尧将信从头至尾连看三遍,始终不得其解。他将信放回信封之中,对韩慎说道:“这上面似乎都是劝小王子与我大明修好的‘好话’啊。若是这样的话,他还用得着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地与阿尔木密谈?不对,不对。噢,对了,他会不会是写了两封信,一个真李逵,让阿尔木带回去交给小王子;一个假李鬼,即使被人发现也无碍大事。而昨夜韩兄恰好把他这个假的取回了?”

    “绝对不会。除了听不见他们嘀咕什么,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愚兄的眼皮底下,断无作假的可能。”

    “那么在信笺空白处密写也是不可能了?”

    “当然。”

    “那梁芳这阉人究竟搞的什么鬼?”夏尧拍拍脑袋。

    “是啊,愚兄百思不得其解,故请贤弟前来共同参详。”

    夏尧行伍出身,为人正派直爽,靠着累年的军功一步一步才到今天这个地位。他的文墨功夫实在还没有韩慎强,冥思苦想老半天,更是窥不透其中的玄机,便向韩慎献言:

    “以梁芳的人品,半夜私会阿尔木,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虽然咱俩参不透里面的文章,但朝中见多识广、学识渊博的臣工多着呢。依小弟之见,干脆明日早朝时拿到文武百官面前,定然有人能够破解其中的秘密。”

    “不妥。”韩慎急忙摇手道:“梁芳靠着万贵妃宠信,取旨授官无数,朝中党羽甚多,如若不拿铁证,反而打草惊蛇。”

    “唉,若非刘健刘贤弟丁忧在家,凭他的才学,定能窥破其中的玄机。”夏尧叹道。

    “是啊,朝中虽然不乏饱学之士,但除了他,其余的人都还不敢相信啊。这事情……难道就这样罢了?如果梁芳与鞑靼贼子里外勾结,闹出什么大事来……咳,后果不堪设想啊。”韩慎忧心地说道。

    夏尧本性忠贞耿直,心想事涉江山安危,皇上定然不会轻视。便向韩慎提议道:“依我看,梁芳深夜密会外国使节,居心叵测,这是事实。不如咱俩进宫面圣,奏明皇上未雨绸缪、多加提防。你看如何?”

    韩慎想了想,觉得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便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两人计议妥当,当即联袂进宫。

    却说早朝之后,皇帝朱见深想着昨日一天未与万贵妃见面,便带了两个随侍太监信步来到景仁宫。

    景仁宫中的宫女一见皇上驾到,顿时跪倒一片:“奴婢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贵妃万贞儿正在宫内与梁芳说着闲话,听到宫外喊声雷动,慌忙让梁芳躲藏起来。然后轻移莲步,出宫走近皇帝盈盈下跪:“臣妾参见皇上。”

    朱见深伸手将刚要跪下的贵妃扶住,随后向众宫女说道:“罢了,大家起来吧。”

    “谢万岁。”

    “臣妾不知皇上驾到,未及远迎,请皇上恕罪。”万贵妃年长朱见深一十七岁,却能得到专宠,固然与她当年无微不至地照顾立而废、废而立的幼年皇太子(即现在的皇帝朱见深)有关,她的乖巧伶俐也深得朱见深的欢心。这不,跪也跪了,拜也拜了,礼数已到。现在又在皇帝耳边软语致歉,怎教皇帝心里不麻酥酥的?

    “朕不过随意而来,哪能怪罪贵妃?”皇帝轻快地笑道,随后与贵妃携手进入景仁宫。

    正当二人谈笑意浓时,一个小太监走到朱见深身侧,躬身说道:“启禀万岁,兵部左右侍郎御书房外求见皇上。”

    “嗯?”皇帝心中嘀咕,早朝时兵部刚刚请旨李必鳌将军回京之事,这朝会散去不久又来求见,莫非是边关有什么急事?这可不能马虎。他用歉疚的眼神看了看万贵妃,然后说道:

    “起驾御书房。”

    “臣妾(奴婢)恭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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