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门廊上的灯 (第3/3页)
己治,劳不到你们操心。”
这一阵嚷嚷吵吵,我听得头都大了。我从人群里拉出了胖子,见他一副耷拉着脑袋的可怜样便急忙打气道:“这不是还没见到人呢?别愁,咱俩从后院翻过去。”
胖子眼睛一亮,当即和我一拍即合。
胖子急匆匆和我叙述了一遍事情原委:原本下午他在补觉,二翠家里就派了亲戚跑到他家来喊,说是二翠着了道,疯了。当即胖子一家三口就往二翠家赶,谁知到了门口这家人又是哭又是闹就是不让进门,这一折腾就到了晚上。胖子干着急没有办法,他身边又是一帮长辈没人能予他拿主意,他便想起了我,给我打了电话。
我们这边农的房子,除了边以外全部正南正北连成了一道道胡同。房屋多有三四米高,家家户户都有梯子通到房顶。
我喊着胖子借了二翠家邻居家的梯子上了房,到了二翠家院里又沿着二翠家的梯子溜了下去。
这事还真就如此的蹊跷,二翠家几乎全员出动全部堵在了门口,可这大院里竟然没有一个人。胖子拉着我走到二翠屋子的窗沿边,窗户拉着窗帘,便侧耳倾听。
二翠模样漂亮嗓子也不差,从二翠屋里传出了一首悲伤的歌曲,她唱得真是催人泪下,让人肝肠寸断。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杀葬花人;独倚花锄偷洒泪,洒上空枝见血痕;愿侬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天尽头,何处有香丘?天尽头,何处有香丘?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我和胖子在窗口傻傻地听完了一首歌。待二翠唱完,我还给胖子竖了竖大拇指,这首《葬花吟》真是绝了。
我悄声道:“胖子,我可跟你说了,这他娘的要是疯了世间就没有不疯的人了。这歌哪是一般人唱得好的。”
胖子愣道:“我也不知道啊。他们家这是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说着话他两步走到屋门口,打算推门进去。
“别进来。”二翠将门一堵,就这么短短一刻,二翠朗声唱道:“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这一句竟然还是昆曲的唱腔。
我对戏曲毫无建树,一时间完全摸不着了头脑。
“二翠,你这是要干嘛?”胖子敲了几下门,皱眉道,“我知道你没事,你这一出是要闹哪样?”
“唉。”二翠在屋里长叹了一口气,“一时无两,感慨万千。”
我和二翠接触的短短半年时间里,从未曾想到过二翠还是个风情女子(风情,不是风尘,意指自然流露的情调和韵味),这一段接着疯病而来的才艺表演真是羡煞旁人。
胖子显然有些着急:“你这是唱得哪一出啊?”
“三里河盼,入地半米,鼠咬虫蛀,半分未留。”二翠吐露出了这十六个字,便熄了灯,“你走吧,这下你还让我怎么活。”
我顿时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这时候胖子已然拉住了我:“走,咱去三里河一趟。”
三里河,是我们这一片往南的一条河道,大河沟长约三里,因此得名。
“去那儿干嘛?”
“路上说,我大概明白二翠的心思了。”
我看胖子神色坚定,便也就答应了。我俩人又沿着房顶溜回到了二翠家门口,此时胖子去和他爹交代打算,我则准备到自行车旁等他。
我这来回一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我到了车旁时正看到另外一条黑狗在帮我家的李大大解绳索!说是解绳索,实际上是另一只黑狗在帮大大咬脖子上的绳,我眼看也快被这两只狗得逞了。
我稍稍一辨认,猜测道那只黑狗莫不是二翠家那只?当初我、胖子、二翠一人取了一只大狗生下的小狗,想不到那句“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在这两只半大小狗身上应验了。
我上去就打算将它们两个分开,而这时这两个小玩意儿统一了战线,一齐蹭着我的裤腿讨好我。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对这两个精明的小家伙真是没了脾气。我解开了大大身上的绳子,索性让它俩玩一阵。
我看着两条狗嬉闹,不多会儿胖子已然到了我的身前。他指着两条狗道:“咱也不知道这几条狗咋都这么聪明,每次我带我家欢欢过来时候,二翠家这个淘淘就知道它们是一个妈生的。你说这事怪不怪?这只个大的是你家李大大吧?放心让它俩玩吧,明早晨一准就能自己回家。这他娘的哪还是狗啊,简直就是人精。”
我原本打算是带着大大走的,不过我心中刚想着捉它,这两条狗竟然搭着伴跑回了二翠家。算了,大不了回头再接它回去。
我对胖子点了点头:“走吧,咱去三里河。你这体重我可带不动你,还是你带我吧。”
胖子斜了我一眼,道:“大哥,你就没发现我离开的这俩月你胖了不少吗?可别喊我胖子了,你没见我现在瘦了不少?”
我耍赖道:“拉倒,你不带我那你自己个走着去。车子是我骑过来的!”
“他妈的,这车是我们家的。”胖子佯怒道。
我翻了翻眼皮,假装思考了一阵。我乐道:“可不是嘛,你家车子你不骑还等着我骑呢?”
胖子无奈地摆了摆手:“咱赶紧,我没功夫跟你贫嘴。到了地方我大概就知道二翠这病是哪来的了……”
我小声嘀咕道:“只要不是李老道说的那个东西就好……这事没应到二翠身上,莫不该是……”我瞄了一眼胖子,心里激灵灵地打鼓,希望李老道只是吹了个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