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渡口 (第3/3页)
了一眼被北风吹得波纹滚滚的黄河,再往天上一瞅……话说,虽然早就被自家老娘科普过是怎么一回事,但初次遇见如此情形却也是一时手脚冰凉!
居然是日食!
等到此时,何止是公孙珣,几乎人人都已经注意到了头顶上的异像,而以后汉一朝对天象的迷信,又几乎人人变得惊慌起来!
讲实话,日食、大风、车马、人流、河水、渡口、道路……这些其实都不危险,真正能引起危险的永远是人本身!
而反过来说,如果人开始集体惊慌以后,那这些东西都会成为危险的一部分!
官路上候着的车辆最先反应过来,他们直接调转车头,试图逃离此处……这倒也无妨,可是后面的人,甚至连渡口上的车辆、牲口、人员都想离开彼处,逃到踏实地面上去的话,那就有点可怕了!
慌乱中,落水的声音清晰无误,也不晓得是人还是物件,然后又有人哭泣,还有人大声呼喊……甚至,有一位包着绛色头巾的中年士子居然当众扯开了头巾,披头散发的就对着天空大声背诵起了《孝经》!
而很快,在这种慌乱的催动下,原本只有稍微一点反应的牲口也忽然有了失控的预兆,这使得混乱与危险几乎翻倍的增加……
看样子应该只是所谓‘日偏食’!
再度快速的瞥了一眼头顶后,公孙珣立即闭上眼睛,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而等他再睁眼时,却俯身把那个司马朗给拎起来扔到了他家的车里,然后便纵马往官道后面而去……那边草地上不止有他的妻子,还有数十精锐义从!
这是他此时对抗天象的最大依仗!
“郎君!”赵芸也是惊得小脸煞白。
“日食而已,有我在此,不必惊慌!”公孙珣迎面大声喊道。“夫人带着那些仆从,安心躲在车内和车旁,不要抬头看天,不要乱动!至于其余义从,全都与我上马,然后随我一起稳住局势……”
赵芸还有些婢女、家人都不敢多言,只是赶紧依言而行。
“司马……”义从那里有人勉强上马,却依旧惊恐难耐。“该如何稳住局势?”
“让所有人就地伏下身子,不许张望、不许呼喊!”公孙珣大声交代道。“若有不听命令依旧冲击你们的,直接与我格杀!而若是能靠命令把局势稳当下来,便下马与我进入渡口收拾局面,尽量救人!遇到惊马什么的,更不用说,直接格杀!”
义从一时间还是有些犹豫……这倒不是他们不愿意听公孙珣的命令,而是头顶那个还在变暗的太阳实在是让他们不知所措!
公孙珣愈发大怒:“再有不动者,便如此马!”
言罢,公孙珣却是直接翻身下马,然后拔出自己那把短刀,直接将自己坐骑的马首给当众斩了下来!
那匹郭缊所赠的白马不及嘶鸣,就直接喷涌着鲜血倒地而亡。
鲜血淋漓之前,数十经过血战的义从们立即恢复了一丝清明,然后当即拔刀而出,勒马列队,然后沿着官路往渡口处格杀大声威吓,整顿秩序!
白马林立,刀剑闪耀,立即就让那些慌乱的士民清醒了回来,胆小的平民俯身不敢妄动,而少部分有见识的士子则开始低声安抚自己身边的人,大户人家中更是一人一言便可以轻易让数十人立即安静下来……
秩序消失的极快,但恢复的也是极快!
说白了,公孙珣处置迅速,根本没有耽搁时间罢了!
“司马,此人如何处置?”渡口处渐渐安静下来以后,那背诵《孝经》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刺耳了,尤其是此人明显是个所谓名士风范,这就更让那些下马进入渡口的义从们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眼看着周边有些再度微微骚动的趋势,公孙珣也是不耐烦,只见他收起刀来,直奔此人,然后一脚将这个书呆子给踹到在地:
“堵上嘴,绑了!”
这下子,渡口处彻底安生了下来,再没有起什么波澜。
日食的完全阶段会很长,但是能让这年头的古人在视觉上有直接感官的时间,最多就是半刻钟不到的样子……这一次当然也没有例外,就在公孙珣的属下把那个书呆子绑起来以后不久,天色就恢复了正常。
于是乎,公孙珣再度安抚众人,让他们缓缓起身,然后打捞落水之物就打捞落水之物,该收拾那几个用来立威的牲口尸体就收拾尸体……除了那个背《孝经》的,刚才还真没有第二个人傻到去和几十个精锐骑士的刀剑对抗!
“你这是侮辱经典!”那人刚被拔出了嘴里的脏布,还不及解开身上的绳子,便愤然对着公孙珣开喷道。“若是让我多诵一会《孝经》,这日食说不定便早些过去了!”
公孙珣一言不发,直接一巴掌抽了过去,把这厮牙都给打掉了两颗!
周围的官吏士民见状纷纷侧过头去,假装没有看到。
“你叫什么名字?”眼看着对方不说话了,公孙珣复又恶狠狠的揪着对方那披散着的头发掰过脸来。
“项羽……”
“你怎么不说自己是本朝高祖?!”公孙珣勃然作色,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这位司马,他是向栩!”旁边有名渡口小吏忽然侧身低声提醒道。“我们河内朝歌的名士……这次是被特征入朝的,据说是要被直接拜为两千石……你务必小心些,打晕他,直接走人就行,我们安排你先渡。”
公孙珣面露恍然,却又是一巴掌抽过去:“如此废物,居然也能被特征?!”
“文琪不要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少君且住手,我刚想起一要紧事来!”
就在这时,娄圭和吕范一左一右,韩当更是弯腰从后面抱住,赶紧把气头上的公孙珣给拽了回去,而那双臂被缚着的向栩,也是歪歪扭扭,头昏脑涨的瘫坐到了地上,俨然是短时间内再也不能背什么《孝经》了。
“你二人放心,我心里有分寸。”公孙珣无奈道。“只是看到此人如此丑态,这才有些难以自制而已……”
“非是虚言。”娄圭赶紧正色道。“我是真想起一件大事来……少君,你说既然这洛阳有了日食,是不是该去一三公以告慰天下呢?”
“这是自然。”公孙珣不假思索道。
“北疆大败,怕是最近就要议定责任了,而太尉为武官之首……”娄圭继续言道。“此番恐怕是难了了!”
公孙珣看了娄圭一眼,一言不发,却是忽然挣脱几名心腹,上前对着那向栩面上又是狠狠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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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拜中郎,过河内孟津,逢日食,士民惊恐奔逐,唯太祖巍然不乱,自斩座下马首而震众心。须臾,日食过,孟津乃安,士民官吏无不膺服!及登船,左右问曰:‘公何恃也?’太祖曰:‘天象有常,君子自不惧也!’待渡河,有使来告:‘君师刘公以天象罢三公之位。’太祖面不改色:‘君子自强,如此琐事,何告之也?’左右愈服。”——《旧燕书》.卷一.太祖武皇帝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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