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2)春风若有怜花意,可否许我再少年 (第3/3页)
和谢学姐比,我给她提鞋都不配。我是.哎算了,不说了。”
“我说甄思琪,班上也不是只有成默和付远卓啊?你瞧瞧我,我感觉我也不错啊!”马博士跳到了女生面前,拍了拍健硕的胸肌说。
“算了吧!马博士,你这健身过度头发稀疏的模样一看就是男性激素分泌过度的南桐”
男生女生为成默这个消失了好些年的人吵翻了天,还臆想着成默现在的模样,付远卓只觉得有趣。他其实非常想知道,同学们要是知道了成默是路西法会有什么反应,更想要知道成默听到了曾经的同学如何议论他,又会作何感想。
想到这里,付远卓又莫名的有些惆怅,就像大家一起翻山越岭,终于到达了顶峰,正想要与同伴欢庆,回头望去,那些曾熟悉的人儿却已各自走散。有些人去往了更高的山峰,有些人还在山腰,而有些人已经成为了竖在崎岖道路中的路标。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人生中总有相遇和离别,每一段相遇和离别,都像是拼接不起来的片段,好似停止更新的朋友圈。这时候他仿佛有某种明悟,其实我们在相遇那一刻起,就走在了离别的路上。在死亡之前,人生是无法停止的旅途,即便你想要停驻,也会被时间推着向前走,无法回头,唯有向前走。
恍惚间,付远卓听到孙大勇抱怨道:“成默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想当年我们不打不成交,一起考场作弊,一起去过小天鹅,也算是人间三大铁,他不和我们这些老同学联络就算了,和你那不是铁哥们吗?当年你、成默还有颜艺童形影不离的,现在连你的婚礼都不来参加啊?”
“哎,当年我就看出来成默这个人特别独,特别傲,当年他就没有把任何人当做过朋友。如今攀上了谢学姐这个高枝,乌鸦变凤凰,就更不会和我们这些小人物来往了。”猴子酸溜溜的说。
“我看你是后悔当年错过了机会,没有抱住成默这样粗的大腿吧?”
“你怎么说我不是后悔错过了谢学姐这样的公主呢?”
“猴子,你下电梯到一楼大厅,在左侧找到一条通道,走到底,靠右边有道门,你进去,左边是女厕,右边是男厕,你自己进去找一个马桶,撒泡尿,认真的、仔细的照一照.”
“不是,马博士,有你这么损人的么?”
所有人都欢快的大笑了起来。
等笑完了,于俊山又颇有些唏嘘的说:“但很奇怪,自从成默和谢学姐结婚以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两个人的消息,我问冷哥,他一直缄口不言,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想来当驸马爷哪有这么容易哦,再说了,大二的时候,他们还不到法婚年龄吧?”
“我感觉是不是这么一个桥段,谢学姐的妈妈找到成默,直接甩了一张支票给他,然后说:只要你离开我的女儿,上面的数字你随便填。然后成默拒绝羞辱,退学离开青华,去了国外留学。谢学姐抑郁成疾,缠绵病榻,一直在医院修养”
“妈呀,你们真以为演古早偶像剧啊?然后他们今天在付远卓的婚礼上重逢是吧?”
“你别说,这样的情节拍出电影肯定好看,要不然让沈老师写一个?”
“算了吧,你们根本不了解成默,真是谢学姐的妈妈给了他一张支票,他百分百会填一个合理数字,然后离开。他可是绝对的理性派,说不定他现在都已经娶了别的女人了,还说不定是个金发碧眼的洋妞!”
“为啥是洋妞?”
“因为洋妞不要彩礼啊!”
“马博士,你这番话要是被人传到网上去,看会不会被捶死!”
“还等传到网上去啊?姐妹们,等下就锤他!”
见众人的讨论越来越离谱,付远卓不得不严肃的解释:“关于成默,情况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他也绝对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种人。他来不了,很正常。他要是来了”他蓦的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还有他和谢学姐现在究竟怎么样了?”甄思琪奇怪的问。
“这个.”付远卓为难,“很多有关他的事情,我没办法说。”
甄思琪呡住嘴唇像是憋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追根究底,“那成默他现在究竟在做什么?这个总可以说吧?”
前厅又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兴趣盎然的看着付远卓,等待着他的回答。
付远卓思考了几秒,弯着嘴角,神秘的笑着说:“他啊?现在正忙着拯救世界吧!”
“切~~~~”
付远卓的回答引来了一片嘘声,他也不反驳,就跟着大家伙一起笑。
甄思琪和一些女生显然对成默的回答很不满意,靠了过来,还想要打听成默和谢旻韫的小道消息。幸好这时慕容天佑走到了他身边,说道:“姐夫,姐姐叫你过去一下。”
付远卓暗中松了口气,跟还在八卦成默和谢旻韫的众人打了个招呼,就和慕容天佑向着宴会厅的门口走,他的爸妈和慕容家主要成员都等在那里。这时大部分宾客都进了宴会厅,也就他的一些同学还在前厅闲聊。
“妹夫,宴会厅已经重新布置好了,你看是不是叫你的那些同学进去,我们马上开始婚礼的流程?”慕容永瑞说。
“还得等一等。我朋友说给我准备了节目,得等她来。“
慕容永瑞看了下表,“那你朋友什么时候到?”
“不知道。”付远卓苦笑了一下,“她的电话打不通。”
慕容永瑞皱着眉头说:“总不可能一直等下去,还有这么多客人都等着宴会开始呢。”
“你朋友给你准备了节目怎么不早点来?”余雅梵不满的说。
“是颜艺童吧?”慕蓉予思笑着为付远卓解围,“付远卓的青梅竹马,一向就喜欢制造一些神神秘秘的惊喜。”
余雅梵楞了一下,“颜艺童?主演过《衔尾蛇》系列,还拿过戛纳金棕榈的文艺片女王?”
付远卓笑着点头,“是的,就是她。”
“我艹~姐夫,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你认识颜艺童啊!”慕容天佑跳了起来,“我们班上的同学大半都是她的粉丝!我也关注了她的微博和小红书!”
付远卓耸了耸肩膀,“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吧?”
“靠,别装逼啊!小心被雷劈。”
“天佑,你怎么说话的啊?”荣敏华蹙着眉头斥责道。
慕容天佑吐了吐舌头,抓住付远卓的胳膊,“你确定童童姐会来?别又骗我啊!因为非凡哥的事情我已经很丢脸了,现在换童童姐来,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见慕容天佑都叫上“童童姐”了付远卓哭笑不得,“她既然说了她会来,就肯定会来。”
余雅梵不以为然的说:“妹夫,就算是个大明星,我们也不可能一直这样等下去吧?关键是你都联络不上她,这又是什么意思?不带这样不靠谱的啊!再说了,那么多大牌明星的表演我们都取消了,她表演不表演,也不是多大回事。”
慕容永瑞也点头说道:“这些不关键,关键是现在已经十二点一刻了,早过了吉时。你又不能确定她什么时候到,我们可以等,但婚礼不能等啊。”
付远卓头大如斗,慕容家完全不清楚颜艺童的重要性,他也没办法明说,他只能含糊的说道:“再等等,再等等,她应该马上就能到,她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人。”
“马上是多久?”慕容永瑞说,“我看再等个十五分钟,婚礼无论如何都应该开始走流程了,我们可以拉慢一点节奏,这样的话你朋友及时赶到了,也能上台.”
付远卓没有思考,直接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一定得等她来。”
慕容永瑞没料到一向好说话,什么都随便的付远卓,会如此坚持,像是卡了壳似的,连说了好几个“这”字,才吐了口浊气,压低了声音,“妹夫,这不是瞎胡闹的时候,你知道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家,就是想要看笑话,这场婚礼要是弄砸了,明天就会上热搜。这将对我们家族的商誉形成严重的打击,到时候还会造成股票的下跌。”他肃穆的说,“这真不是开玩笑。”
付远卓呡紧了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慕蓉予思转头看了付远卓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说:“哥哥,我明白童童对付远卓的意义,既然她说要来,那么就算所有的宾客都走了,我们也会等到她来。”
慕蓉予思的这番话不止是让慕容家的人讶异,就连付鸿升和张娴都有些不能理解了。
慕容永瑞压抑了一下恼火,叹了口气,看向了慕容仲宜,摊了下手,“爸,你让我帮忙安排一下妹妹和妹夫的婚礼,事实证明我安排不了,可能我这个做哥哥的,在妹妹和妹夫眼里不怎么够份量吧。”
“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慕蓉予思欲言又止。
张娴连忙说道:“小卓,你赶紧再给童童打个电话,催一下她,这丫头也是的,既然说来,就该早点来,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瞎胡闹呢?还当在玩过家家啊?”
母亲发话,付远卓无可奈何,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拨打了颜艺童的号码,从话筒里传出来的,依旧是那句冰冷的“您所拨叫的用户已关机”。
在亲戚和父母的注视中,他从来没有觉得手机听筒的声音竟然如此之响,就像是上课时课桌抽屉里炸开的电话铃声。他有些尴尬的挂断了电话,耸了耸肩膀,故作轻松的说道:“童童这家伙,一向就喜欢给人制造惊喜。我不怕她不来,我就怕她来了给我整个大活,所以你们得做好一点心里准备。”
一群亲戚面面相觑,大概是他的表情和语气都不能给人踏实的感觉,空气变得有些僵硬,像是婚礼正在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狂奔。绝大多数人都不喜欢意外,都喜欢确定的能够看得清楚的未来。人一生努力,就是想要在不确定中找到安稳的幸福。所谓安稳,无非就是寻求一种确定的安全感。
现在慕容家的人觉得很没有安全感,毕竟这场婚礼不仅是付远卓和慕蓉予思的事,还代表着慕容家的颜面,在惊涛骇浪的动荡局势中,也预示着某种风向。更重要的是还关系着股价,这和慕容家的每个人的切身利益都紧密相关。
即使心有不满,慕蓉家的主心骨慕容仲宜还在,一群人也不理会付远卓和慕蓉予思,面容严峻的盯着慕蓉仲宜,等待着他强压一对新人赶紧举行婚礼,让一切顺利结束。
寂静中慕蓉仲宜凝视着付远卓和慕蓉予思笑着说道:“既然是很重要的朋友,那就等。”他左右看了看,“你们这些人啊,说思思的婚礼无论花多少钱都可以,但花钱可以,亏钱就不行?你们告诉我花钱和亏钱有多大区别?实际上不都是自己用了,只是主动和被动罢了,更何况股票亏点,又不是涨不回来?我告诉你们,无论做人,还是做生意,都要克服这种心理,一吃亏就难受。华夏有句古话:满者损之机,亏者盈之渐。这句话包含了世间真谛,实乃天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还得好好看,好好学!”
见老丈人这么好说话,其他人虽然没有开口反驳,但低落的情绪都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付远卓反而不好意思让老丈人为难,即便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应该等下去,可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处在复杂的社会关系之中,就像一只蜘蛛,只能小心翼翼的维系着那张自己所编织的网,以免让自己落入漂泊的寒风中。
他想起了小时候,他做梦都盼望着自己快快长大,这样就能尽情的玩游戏,就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然而现实并非如此。人类是如此的擅长束缚他人,又如此的擅长囚禁自己。我们是整个世界的在场者,是见证者,是旁观者,是当事者,没有人能逃避,都只得在人与人的夹缝中生存。哪怕你选择了离群索居,你看的书,你思考的问题,你思念和厌弃的人与事,都缠绕着你,让你无法真正的远离。他又想到,强如成默,也无法获得自由,也许真正的自由从不曾存在,就像未来不可抵达。
想到这里,付远卓又感觉到疲惫,他想童童肯定不会介意没有等她,可万一成默也来了呢?
“怎么可能?他肯定还在巴黎收拾那堆烂摊子。”
人在少年时,朋友是心灵天平上更重的砝码,随着长大,家人逐渐变得更为重要。付远卓也不清楚,究竟是时间改变了这一切,还是利益改变了这一切。又或者,那些砝码所标注的并非是重量,而是时间的刻度,离别是人生是永恒的主题,不过是个先后顺序罢了。既然人生注定如此,那么相遇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大喜的日子如此感伤,莫名的想要战斗,又或者想要落泪。可他环视了半圈,看到亲人期盼的视线,看到父母苍老的脸庞,令他惊觉感情是种沉重的负担,是渴血的亲吻,而我们自身,不过是储存记忆残片的盒子。
总之,在这一刻,他选择了妥协,他笑了一下,“爸,算了,就按哥哥说的那样做吧,再等个十五分钟,童童要是还没有到的话,就一边走流程,一边等”
众人听付远卓这么说,都松了口气。
余雅梵生怕付远卓反悔似的,赶紧说道:“既然妹夫也觉得这样好,那就这样做。”她推了下慕容永瑞,“你快去后台,通知一下小刘,做好准备。”
“好。”
慕容永瑞刚要转身,却听到慕容仲宜说道:“永瑞,等等。”他停顿了一下,“不要搞折中主义,这样显得既没有勇气向前迈出一步,又显得没有能力做出正确的判断。无论这是谁的婚礼,我都想说,如果一点时间都不愿意等待,那又算的上什么真诚呢?所以那些不真诚的祝福无关紧要.重要的是那些愿意等待的人,以及.不远万里都要赶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