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赔钱货 (第3/3页)
了磅。心情才舒畅了些。
后面的长队,开始嚷嚷着掉头,磅称跟前的直接拿出翻毛皮袄睡在牛车上不回了。
三叔和晨虎回来已是披星戴月,夜风如细针般穿透衣衫,带着刺骨的寒意。三叔和晨虎踏坐着驴车,驴蹄声在乡村的小路上回响,显得格外清冷而寂寥。四周,稀疏的几点灯火在远处农舍中闪烁,像是夜空中最温柔的守望。他们的影子在月光下拉长又缩短,与地上斑驳的霜影交织成一幅幅幽暗的画卷。偶尔,一两声夜鸟的啼鸣划破寂静,更添几分寒意。三叔紧了紧领口,呼出的气息瞬间化为白雾,与夜色融为一体。晨虎则不时回头望望那空荡荡的驴车,眼中既有满足也有对未来的不确定。夜色渐深,驴车向着家的方向,一步步迈进。
就这样,三叔赶着驴车去了三趟,才卖完甜菜。甜莱收购从农历九月底开始,一直到腊月初才结束。最后一算账,一斤甜莱六分钱,扣掉种子,地膜,化肥,农药的钱,三亩地的甜菜收入微薄,所剩无几。
夜色如墨,三叔和晨虎踏着沉重的步伐踏入家门,昏黄的灯光从门缝中透出,映照着两人疲惫的身影。屋内,简陋的饭桌上摆放着几碟咸菜和一碗稀粥,热气袅袅上升,却难掩清寒。玉娘闻声迎出,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无奈。她接过三叔手中的空驴车绳,轻轻拍了拍驴背,示意它去一旁休息。餐桌上,一家人围坐,沉默中只听见碗筷偶尔碰撞的声响,每一口稀粥都显得异常沉重。三叔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那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和一把分分钱,轻轻放在桌上,那微薄的收入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像是冬日里最后一片枯叶,孤零零地诉说着生活的艰辛。
三叔一看见院子里剩下的大甜菜和小甜莱就骂:
“赔钱货……不值钱……垛着喂性口的货……卖的钱还不能给孩子们穿件过年的新衣裳……”一脚踢得甜菜满院子滚蛋蛋。
玉娘可没那么想,她把甜菜切成片,架口大锅煮熟,晒干做成甜菜干,孩子们有了零食。又把甜莱熬成汁,做成稀红糖,卷到面里做成红糖花卷,红糖花卷可是孩子们的最爱。
晨光微露,厨房里升起袅袅蒸汽,玉娘正忙碌地准备着红糖花卷。她轻柔地将甜菜汁熬成的红糖浆均匀地涂抹在擀好的面团上,那深红的色泽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仿佛冬日里的一抹温暖阳光。面团在她灵巧的手中慢慢卷起,切成均匀的小段,再轻轻按压成形,一个个红糖花卷便整齐地排列在蒸笼里。随着火舌舔舐着锅底,蒸汽愈发浓密,带着丝丝甜香弥漫在整个小屋。不久,蒸汽中透出了淡淡的焦糖味,红糖花卷终于出炉,金黄的外皮包裹着深红的糖心,诱人至极。孩子们围在一旁,眼巴巴地盯着,小脸蛋上洋溢着期待与幸福。玉娘笑着将热腾腾的花卷递到他们手中,那一刻,简陋的小屋被爱与温暖填得满满当当。
一到中午,玉娘就做甜莱“捂卜拉”。先把甜菜切成甜莱丁,
甜菜切成甜菜丁后,玉娘细心地将它们均匀地撒在一只大木盆中,那鲜亮的橙黄色在阳光下跳跃,如同初雪覆盖下的野菊。她轻轻翻动,确保每一块甜菜丁都能沐浴到阳光的洗礼,慢慢脱去多余的水分,变得柔韧而有嚼劲。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独特的清甜,那是大地与阳光共同酝酿的味道,让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变得轻快起来。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玉娘专注的脸庞上,金色的光辉与甜菜丁的橙黄交织成一幅温馨的画面,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变得柔软而缓慢。然后在烙锅盔的铝锅里填上适量的涝池水,将甜菜丁放进去慢火煮,快煮熟时在上面洒上干面粉。
随着灶火渐旺,铝锅内的涝池水开始咕嘟作响,冒起细密的气泡,仿佛是大地深处的呼吸。玉娘手持一把干面粉,轻轻扬起,细如尘埃的面粉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白的轨迹,缓缓洒落在沸腾的甜菜丁上。那干面粉一遇热气,瞬间化为点点白雾,与甜菜丁的橙黄色交织在一起,宛如晨曦中初绽的九月菊上覆盖了一层薄霜。锅中的甜菜丁在热水的拥抱下渐渐软化,而干面粉的加入,则为这锅“捂卜拉”增添了几分独特的风味与口感。玉娘用木铲轻轻搅动,确保每一粒甜菜丁都能均匀裹上薄薄的面衣,那画面温馨而又充满生活的气息,让人心生暖意。
“快来……晨夕……吃捂卜拉了……”玉娘喊孩子们吃饭。
一人挖一碗,蹲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用手抓着吃。
阳光洒在院中,斑驳陆离地映在孩子们的笑脸上,他们围坐一圈,手里捧着满满的“捂卜拉”,金黄色的面衣与甜菜丁的橙黄交织,显得格外诱人。晨夕的小手轻轻一捏,热气腾腾的面衣包裹着软糯的甜菜丁,送入口中,先是面皮的淡淡麦香,随后是甜菜特有的清甜在舌尖缓缓绽放,两者交织成一股温暖而满足的味道,直抵心田。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份纯粹的快乐仿佛能驱散冬日里所有的寒意。其他人也纷纷效仿,院子里充满了咀嚼声和欢笑声,这一幕,温馨而又生动,是冬日里最温暖的记忆。
玉娘还把“捂卜拉”装进孩子们的衣兜里当零食,孩子们可高兴啦。
这一年,整整吃了一个冬天的甜菜“捂卜拉”,也是这一年种的最不值钱的赔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