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多少事,从来急 (第3/3页)
握每分每秒,全心全意追求一件事,到头来又如上一世那般,终无所得,徒留遗恨。
感慨声中,他一步踏出,漫吟道:
“多少事——”
漫吟声中,徐行左掌抵住棍尾,右手握棍身末端,一步跨越满地狼藉的前厅,一棍打去。
他背后两块肌肉高高隆起,宛如奇峰突出,肩胛骨猛地扇动,卷起一阵澎湃气流。
这一运劲,就像是有一头金翅大鹏鸟,在徐行的身体中复苏过来,猛地一振翅,便要撕开这具累赘躯壳,一纵九万里,远去云霄中。
这是岳氏散手中,最为刚猛霸烈的起手式,名为大鹏展翅。
如今在徐行手中施展出来,当真有种振北图南,云程九万的沛然威势,令人窒息的烈风狂飙远去,将满屋精致再次搅乱。
直到这时,徐行刚才的言语才悠悠传来。
“从来急。”
细雨拔剑而起,周身筋肉鼓动,迫发出圆融如一的刚圆劲力,就像一抹附在剑上的幽影,将“身随剑走”的含义展现得淋漓尽致。
如今已是正面对敌,雷彬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动作,碾步踩圆,身形回环,运起全身之劲,皮膜、筋肉都像是化作一体,成了一张劲弓,接连崩动。
这样射出去的飞针,穿透力与杀伤力比之先前,岂止大了数倍。
但以“大鹏展翅”之法刺激全身后,徐行此际所能爆发出来的力量,比之先前还要高出数成不止,一步踏出,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天地转——”
在激战中,徐行的嗓音依旧清晰可见,字字入耳,有种游刃有余的从容。
就好像他不是在与三个大高手做生死搏杀,而是如他的名字那般,徐徐而行,闲庭信步。
他只是一个错身,便避开了雷彬的飞针阵势,来到细雨面前,双手一拧一扭,长棍向下劈杀。
空气中传来浑厚的震荡声响,好像那不是一根铁棍,而是一把沉重的春秋大刀,要把细雨立劈当场。
“光阴迫。”
细雨本想批亢捣虚,却惊讶地发现,徐行这一击里,竟然没有半点破绽可寻。
这种棍势,简直是要将天地都打得翻转过来。
这已经不是碰着就死,擦着就伤,而是碰着就死,擦着也死。
如此气魄、如此力量,叫细雨如何能够抵挡?
她本想以剑带身,避让这一棍,奈何锁骨的伤令其人发力不再流畅,有一丝凝滞,终究没能躲开。
只一碰,她手里那把“辟水剑”当即被打得断裂,碎成几截,其中的水银也如雨点般溅射出去,泼洒在地面上。
一棍碎剑后,徐行并未浪费气力,顺势点碎细雨的咽喉,而是以戳脚中的鸳鸯腿,将她踹了出去,手中长棍一荡,迎向直冲而来的连绳。
直到这时,细雨才听清到徐行后面那一句,好似穿风破雨而来的悠长感慨。
“一万年太久——”
被这样一踢,她的纤细身躯就像是断线风筝,远远飘飞出去,撞在厅堂尽头的墙壁上,缓缓滑落下来,生死不知。
徐行持棍劈来时,连绳已有所感应,他右脚掌轻轻点地,足趾蹭动,只靠前脚掌和脚趾的配合,便带动身子一掠而去。
彩绘披风飘荡开来,猎猎作响,如鹰隼展翅,又见两道明艳火光,自披风下荡漾开来,朝徐行滚滚噬去。
却是两把燃着流火的厚背短刀。
那种浓烈的硝烟之气,令趁机躲到厅堂尽处的郑泌昌、沈一石都能嗅得到。
他们望向连绳的目光充满震撼,在这两人眼中,连绳这手“虚空生火”的表现,已然脱离了拳术的范畴,近乎于仙法矣。
其实这只是因为,连绳的双刀上涂抹了某种燃点极低的特质火油。
一旦挥刀速度过快,与空气摩擦生热,火油就会燃起,覆盖刀身,形成这“刀刃流火”的奇景。
徐行不动不摇,嗓音骤然变大,那种慷慨激昂,喷薄欲出的奋发意气,就像随着棍身,朝连绳轰然砸落。
“只争朝夕!”
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听到这壮志凌云的诗词,看到徐行那信手退敌的身姿,沈一石文人本色发作,胸中豪气顿生。
一个“好”字骤然冲到他喉咙口,险些吐出来大叫。
幸好,他想起现在局势未明,才把这个字硬生生憋了回去,胸膛一突,说不出的难受。
连绳却断没有这种感触,只觉眼前一黑。
徐行出棍时,带起的劲风和影子,就像是真正的大鹏展翅,将天也遮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