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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里,那佝偻的身影借着烛光,吃力地端详布料上的纹路。
“要变天了。”
相同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各地的角人在召集势力,聚集反抗的军队。战火的硝烟飞跃平原和高山,同样抵达了这遥远的城镇。
被召去前线的人包括图尔娜的父亲。
“听说你也能战斗。”
戴着死虫面具的男人语气平静地开口。
“我们现在正好缺乏战力。”
她随身带着刀,那把刀有梅瑟莫军的标识,是她的战利品——是她杀过梅瑟莫的士兵的证明。
图尔娜的祖母将那把刀还给她时,苍老粗糙的面容无比慈祥。
——他不信她。
他不想将她留到后方,和他的母亲和女儿待在一起,而这正和她意。
在战场上能发生的意外太多了。
……在战场上,能发生的意外太多了。
他们没有在前线待太久。梅瑟莫军的骑兵绕过封锁,从后方突袭了角人的村子和城镇。当图尔娜的父亲踉踉跄跄扑到城门口时,周围已经只剩下焦黑的废墟。
呛人的灰烬被风卷起,像寒风中的雪片一样漫天飘飞。城门口的尖桩上插满尸体,那些焦黑的身影如同枯枝,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都在火焰的焚烧中面目全非。
梅瑟莫的铁骑没有留下任何活口。
维壶师开始哭嚎。
“母亲啊——母亲啊——”
那凄厉的嗓音如同野兽泣血。
“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孩子——什么都没了——”
那个身影跪在地上,以头撞地。他用双手不断扯着面皮,好像要将自己的皮从脸上撕下来,露出血淋淋的血肉。
“啊啊——啊啊啊——”
她站在不远处,心想:
——原来不是装的啊。
这几天,她一直看着他,一直观察着他,一直等着他露出空隙,露出那面具下的真实面貌。
疼爱女儿的模样是装出来的,关心母亲的行为和话语也都是假象。
像维壶师这样的怪物,怎么会有温情的感情呢?
像维壶师这种东西,怎么配装出人类的模样呢?
她握住手里的短刀,向前一步。
“……是你,是不是?”
维壶师突然转过头,血淋淋的模样恍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两人确实身处地狱——周围的废墟被大火烧得焦黑,穿刺在尖桩上的尸体密集如林。灰烬漫天飘舞,仿佛亡者未散的怨魂。
“是你将消息传给了梅瑟莫的大军。”维壶师的眼角渗出血泪。血痕斑斑的脸,五官被怨毒和仇恨扭曲。“是你将灾祸带到了这个地方。”
他嘶声咒她:“毒妇!”
“你不是我们的族人!”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迟到的顿悟忽如其来,让那个身影抽搐般地喘了口气,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
“你不是……”
维壶师看着她站在原地,神情忽然癫狂起来。
“你不是角人。”
那根细细的、细细的线,忽然就断了。
她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
哈哈哈的笑声在废墟中飘荡。大火的余烬纷纷扬扬,看起来好像要下雪了。
她展开手,让他看清楚她头上的角,她身上的服饰。
“我不是吗?”她说。
“可是在梅瑟莫那些人的眼中,我就是角人呢。”
她笑着向前一步。
“如果我对黄金树的子民来说是角人,但你又说我不是。那么,我到底是什么呢?”
她问他:“我到底算什么呢?”
维壶师发疯般地嚎叫一声,握着刀朝她劈了过来。
“你这个恶魔——!”
这句话是对她说的,也不只是对她说的。
“你们这群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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