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釜中求义才脱难 流落深山遇仙缘 (第3/3页)
磷火摇曳,骨是人架,却无丝毫血肉。
昭路已是非凡,此时腾开手脚,拳剑相交时,多占上风。只是苦那幽鬼剑刺不死,拳击之不散,更兼此时天色渐晚,那幽鬼气力更生,昭路心知拿之不下,一招破退时,欲携两人逃离。回身之时却见丛林幽幽,已非来时。周间鬼火腾腾,泛煞冷光,若噬胆脾之冥眼,亦似饕餮之巨吞。三人身陷其中,急欲脱身而无路,又见那万千幽魂袭来,昭路只敌其一尚且不能杀之,又如何拒这群鬼?
道道阴气相蚀,苏长宁与西厢月两人已不能自持,皆已昏迷倒地。昭路法力虽竭,心中却是胆气不灭,提剑欲刺,倏听一道震天裂响,直透鼓膜。只见一道掌印若天公降怒,磨灭元灵万道,瞬将困阵破灭。看不清来人,亦不知其归处,昭路虽已紧守灵台,在此一掌之下,亦被炸飞天际,昏死过去。且不见那漫山幽火,也作光亮撑开夜幕,照亮一昼,随即消逝。待万物俱兢,才见是一青衣女子,化作一抹流光,掳了苏长宁而去。
苏长宁被那人抓住一路飞略,将他放下时已是月辉初下。苏长宁滚落在地,直止多时,方才苏醒,头晕目眩间看向那人却是一妙龄女子。只见其:
容姿维雅素颜霜,举止若凌引人魂。香兰含苞滴玉翠,柔旖蕴怡赛春情。杏眼若闪星海之浩明,香肩似披朝雾之清霜。肤光暗隐辉,红白气自轩。玉袖抚柔荑,俏濯濡嫣然。
却是那晏虚之遗孙晏舒妘。苏长宁从未看得如此风情,这一眼便已垂首掩赤,心中突突。观其体态绰雅,心知决非凡俗,又看向四间,唯只两人,西厢月与那昭路全然不见踪影。忙不顾身体疼痛起身问道:“此番可是仙子相救?不知同行二人却在何处?生死如何?”
晏舒妘相救于他乃有所求,哪顾旁人生死?遂颔首惜道:“尔等所遇,乃是熔尘鬼仙,所困之阵,乃‘幽熔鬼阵’,我遇之时,那二人已被鬼仙所侵,尸骨无存矣。汝受乾坤尺相庇,故身无所虞尔。”
苏长宁闻言若惊雷雨坠,垂首痛惜,又念两人相依为命,一路艰辛。那昭路既登仙途,却为护自己而死,不禁泪湿满襟,一股恨意自心中升腾。哪又知道这美若天仙的女子既救了自己,却也骗了自己,只是深信不疑,又想起来路之事,遂问道:“凡俗之命何惜?修者仙途为何?既仙凡有别,何共处一世?”晏舒妘回道:“凡俗如草芥,青黄不曾歇。仙者窃天机,容则道果结。仙出自于凡而别于凡,唯欲也!人力撼山,为人所不能,欲人所不欲,乃天地造化之别也!”苏长宁问道:“何以为仙邪?”
晏舒妘说道:“世间本无仙,不过力穷生妄。天地有灵,取之有道,以己所容,而御道显,方为修道。借于道力,而全己欲,非常也!”苏长宁闻听豁然非常,又见晏舒妘多有授意,遂长拜而地道:“拙子苏长宁,愿拜仙子为师,乞仙子垂授。”晏舒妘闻言一笑道:“我且问你:今日既见仙路凶恶,却不知你志朝仙该是为何?”苏长宁道:“见仙路之恶却不能惩之,乃为其一;又因生于凡俗,深知凡俗之苦,稍有天公降恶,则生死无算;更遑鬼怪妖邪作恶无数而不止。前朝古事何其壮,今人又岂甘受弱?”
晏舒妘闻言心道:“本愿抓个阳性生灵助我入那灵池,却不想这人却也是个有心志的,胜了常人不知凡几。”当即说道:“教你无妨,你却不能拜以师礼,更不必称师。”苏长宁惑道:“却是为何?”晏舒妘道:“既见世间之恶,何故寻烦扰?兀自归游山林之中,岂不乐邪?”苏长宁深有同感,连连拱手称是。于是晏舒妘玄功劲起,一掌向前印去,只见半空如波微漾,随即隐去,便携苏长宁一同而入,消失山前。
原来此处便是太虚境所在,亦是晏舒妘栖身之所。从外面看去只觉此处与寻常大山无异,整个境内消隐虚空,不住于形,不知其踪,不得不叹晏虚之手段通天!苏长宁只觉眼前一晃,再看已是别样洞天,虽天地日月无别,身处其中却有异世之感。
两人一路行去,只觉较与外间少了些秋间爽气,多了些绿树沉阴。其树比山高,炁比云浓,浮幽行空,浩浩荡荡,横无际涯,望不见顶。不过多时,便到一悬空池之前,却见那池中水耀金黄,虽称为池,却是自浮于空,乃为四方聚。其中万灵奔腾,龙魂嘶吼,不过以苏长宁之肉眼却是无法观视,只觉水行于空别平日见闻,当是奇异。
却听晏舒妘说道:“世间何人不求仙?世间万物虽皆天地之灵,然道有承载,井蛙不闻深海,夏虫不可语冰,生灵之道亦道之所载,生灵无常道为常,载可言道而非恒道。道之天地所载,万物乃天地之灵,自循天地之道,岂可背离?”苏长宁闻言心中一馁,又听晏舒妘说道:“然世间之人求仙有术,循道有为,你虽肉眼凡胎,炁不将住,我却有法令你脱了凡胎,以事修行。不过其中或有惊险,你可愿意?”苏长宁听得希望升起,哪还顾得什么痛苦惊险,自是欢喜踊跃,口中连连拜谢仙子之云。苏长宁不过凡人,屡经变故,意欲求仙,知有所难,又有所望,心中之感激此时已非言语能表。
晏舒妘也不待多言,待至月圆之时,阴阳交替之初,便携着苏长宁便进了那灵池之中,只听得惨呼两声,再看去,两人已是眉眼紧缩,沉迷不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