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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汤浆过的被子送了回来,还暧昧地笑着说,他在被子上撒播的那些种子全洗掉了。王小兰走后,张英才摊开被子细看,以往在家里,连母亲都没有洗掉的那些青春斑痕,真的找不见了。虽然屋子里只有他自己,张英才的脸还是红得快要涨破了。不仅为自己害臊,也为王小兰害羞,以孙四海一向的清高,如果知道王小兰也开始用那种半荤半素的话语挑逗别的男人,万一失态了,出手痛打她一顿也不足为奇。
夜深人静之际,张英才睡在芬芳的被窝里,脑子里总在想着自己后来在纸上补写的一句话:没有转正的民办教师连在别人面前笑一笑的权利都没有。
往后的一个月中,邓有米往山下跑了七八趟。每次都是失望而归,可见了张英才仍要做出笑脸,声称又见到了万站长,万站长真是个好领导,等等。
余校长哪里也没有去,唯一的变化是一到天黑就在空无一人的小操场上,绕着旗杆踱步。这天晚上,余校长终于踱进了张英才的屋子。
寒暄一阵,余校长就把目光转向凤凰琴:“最近一段怎么没听见你弹琴,是不是弦断了?”
张英才说:“弦断了不要紧,主要是没工夫。”
余校长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琴弦:“我这里有四根旧琴弦,不知合适不,你上上去试试看。”
张英才也不推辞,伸手接过来,并说:“只怕过不了两天又会弄断的。”
余校长说:“不会的,再也不会的,以前主要是明老师听不得凤凰琴响,听了就犯病。现在我将门窗堵严实了。”支吾几句再转过话题,“张老师,这次转正,是不是对一些特别的人,譬如像——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优惠政策?”
张英才说:“没听说呀,真的一点消息也没听说。”
余校长忧伤地转过脸:“没听说就算了!你先忙,我到孙主任那里去转转。”走了几步他又回头说,“我考虑了很久,决定向上报你当教导处副主任。”
张英才心里想笑,嘴上说:“多谢校长栽培。”
余校长敲不开孙四海的门。孙四海声明过,这一段放学后,他谁也不见。余校长本也无事,隔着门说几句就打了回转。
正在这时,黑洞洞的操场上传来成菊的哭声:“余校长,余校长喂!你快救救邓有米吧!”
成菊跌跌撞撞地扑过来,一把抓住余校长。
余校长有些急:“你放开我,有话慢说,这黑的天,叫别人看见了如何说得清!”
成菊仍不放手:“我不管这些,邓有米让派出所的人抓去了,你要想法救他出来。”
张英才这时从屋里钻出来:“派出所的人怎么会抓他呢?”
成菊回答:“还不是为了转正的事,别的人不是有学问就是有靠山,邓有米他什么也没有,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关系可以走走后门,家里没什么好东西,没办法,邓有米就到山上砍了一棵红豆杉,没想到被林业派出所的人逮住了。余校长,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哇!”
余校长一听急了:“这不是丢学校的脸吗!上次先进没评上,这次又来个副校长偷树,真是斯文扫地哟!”
张英才在一旁劝:“事已至此,想办法救邓老师才是上策。”
余校长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成菊坐在地上哭嚎,声音又长又尖。
张英才不耐烦地说:“你哭得难听死了,像死了人一样,搞乱了别人的心,怎么想主意呢!”
张英才这样一说,成菊的哭声低了下来。
余校长终于沉重地说:“只能这样了,就说学校要修理校舍,又拿不出钱,只好代学生忍辱负重,做此下策之事。”
张英才说:“行倒行,就怕孙四海不同意。”
余校长说:“你去喊他过来。我刚才去过,他不肯开门。你一去,他就会开门的。”
张英才过去一叫,那扇门真的开了。说了经过,孙四海露出一脸鄙夷相:“没本事就认命罢了,干吗一人做鬼,还要拖着大家一起去阴间呢?”
余校长说:“行还是不行,你表个态。”
孙四海说:“我没态可表,就当我不晓得这事。”
余校长说:“这也算个态度。将一切推给我得了。”
成菊叫起来:“姓孙的,别以为自己就那么清白,想坐在黄鹤楼上看帆船,是人总有栽跟头的时候!”
孙四海将门掩到一半才说:“我同意,就算是学校决定的吧!”
余校长连夜独自下山,第二天下午才和邓有米一道回来,邓有米脸上有几道疤痕,开始还以为是让派出所的人打的,说过后才知道,是被倒下来的红豆杉枝条划伤的。邓有米彻底灰心了,一连几天,见人就说自己愿意当一生的民办教师,再也不想转正,吃那公办教师的天鹅肉了。
乡教育站的黄会计又送工资来,还透露说,上次被抢一案有线索了。
黄会计走后第三天,成菊娘家的一位亲戚就被逮捕了。说起来,还是因为邓有米盗砍红豆杉而发现线索的。界岭一带总共有十几棵大的红豆杉树,小红豆杉树就说不清了。自从发现这种树特别抗癌之后,大红豆杉树没人敢动,小红豆杉树难免受到盗伐。断断续续的盗伐事件中,大多数没有被发现,成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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