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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山中真人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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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连山中真人藏 (第2/3页)

岑毅本不打算理会,可是此时身后有人声传来:“喂,你在那儿干吗?不打算走了吗?不走的话帮我把牛赶下来!”

    回头一看,却是方才那女子,左手手执一条鞭子,右手插在腰间,站在半山腰上正冲着他喊。见状岑毅顿悟:“这女子一片好心,煞费周折救下了我,若是我非但没报答她救命之恩,还在她面前这般死了的话,才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无义小人!”思量已定,于是故作镇定地喊道:“我不走了,留下来给你报答救命之恩!”说罢便转身呵斥着牛们向山坡下赶去。女人没有吭声,待牲口下了山坡,便挥着鞭子将它们赶进了圈里。

    岑毅随即奔进柴房里,寻得刀具后便去田里割下一捆又一捆料草,将其背进牛圈里给牲口们喂了。接着岑毅又挑着担子,走到屋后的溪流旁接了两大桶水,回来饮给牲口们。随后岑毅爬上屋后山丘的密林中,拿起竺龙剑劈下一捆又一捆的干柴,拿到柴房里堆了。那女人也不来过问,也走来走去地忙碌,只是不时会停住脚来打量一下忙得热火朝天的岑毅,却并不开口。

    晚上,屋里炊烟升起,女人似是在做饭。岑毅出于礼节,并未进屋,只在门前歇着,不时抬头望一眼漫天繁星,心情复杂,难过不已。

    女人开门走了出来,岑毅回头一望,女人便冲他喊道:“饭好了,进来吃吧。”岑毅躬身道了声谢,然后便跟着女人走了进去。

    桌子上放了碗咸菜,女人默不作声地揭开锅灶,拿过碗便盛了起来,岑毅一看,却是粗面糊。女人端着两碗饭放到桌上,又取了两幅筷子摆了,抬头一看,却见岑毅侍立在桌旁不敢落座,不禁嘴角微扬,摆了摆手道:“坐吧坐吧!”岑毅这才小心地坐了下来。

    饭桌上二人都默不作声,岑毅只顾扒拉粥糊,女人见他不夹咸菜,于是开口道:“不要拘束,夹点咸菜吃解解馋吧。”岑毅应了一声,提筷夹了根菜便吃了起来。女人接着道:“你叫岑毅是吧,却是哪里的人氏?”

    岑毅道:“在下生于甘州,儿时父母不幸双亡,为师父收留,便跟着他去了新疆,后来落了难,不得已又逃回中原,怎料在凉州与师父师妹双双走散,如今二人都生死未卜,去向不明,好不心焦!”

    女人回道:“即是如此,那你打算怎么办?”

    岑毅道:“在下只愿竭力报答姊姊您的救命之恩,之后便出了此山,去寻师父下落。”实则心里想道:“报答这女子恩情之后,我便悄悄地出了山,然后找个悬崖跳下去,从此便无牵无挂了!”

    只听女人冷笑一声,回道:“报恩?这位公子,我可要告诉你,给我报恩可不是那么容易报的,我劝你还是自行出谷去吧!”岑毅闻言起身道:“姊姊莫要这般,岑毅虽无功无德,但也绝非忘恩负义的小人,姊姊你救了我这条命,日后但凭姊姊您要在下做的,岑毅我绝不说半个不字!”

    女人眉眼一挑,笑道:“好!就凭你这句话,暂且将你留下,等日后犯了难再来找你!”

    女人顿了顿接着道:“还有,以后不要再叫我姊姊了,我也不见得比你大!”岑毅拱手道:“不敢请教?”女人回道:“我姓杜,卑名晓凤,你叫我小凤也行。”闻言岑毅躬下身去喏道:“晓凤姑娘,在下岑毅,这厢有礼了!”

    这以后岑毅便在这个叫杜晓凤的女子家中住下,只不过是因为男女有别,住到了柴房里而已。岑毅本就是牧羊出生,又从小勤劳能干,因此杜晓凤家中的大小事务,无论是砍柴打水,还是收田放牧,甚至是清茅厕挑大粪之类的脏活,都被岑毅一手包办。杜晓凤却也对此并未有过评说,只是白日里沉默寡言,平时会做饭给岑毅吃,晚上偶尔与岑毅聊两句,岑毅也只是应付,因为在他眼里,自己已经是个将死之人,苟活几日只是为了报答杜晓凤救命之恩罢了。

    然而渐渐的岑毅开始发觉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这个女人似乎有点不一般,至于哪里不一般,自己也说不清,只觉得这女人颇有智慧,且沉着平静,平时没有半点情绪。

    岑毅对这女人的来历越来越感兴趣,“为何一个未婚女子会独自住在深山里?她有没有家人呢?”尽管时常会想起这些,却始终不便向她发问。

    不知不觉,岑毅已在杜晓凤家住了半月有余,时近中秋。这天中午,岑毅将牲口赶进圈里,接着便如往常一样走回屋里去吃午饭,却看见门前栓有三匹马,都戴着鞍子,形貌俊朗,岑毅不由得一惊,心中暗道:“这马一看便知是个江湖人骑用的骏马,莫非是晓凤姑娘有何仇家找上门来?还是说是她的友人亲眷?”

    带着疑问,岑毅悄悄摸到窗台边,透过窗户纸望向屋里,只见有两个男子坐在床上,穿着典雅,着一身秀色长衫,气派不已,只是其中一人眼神呆滞,目光空洞,而另一人则紧闭双眼,似是有眼疾。

    环顾过去,只见桌上一前一后对坐着两人,其中一人便是杜晓凤,对面坐着的也是个穿着秀气的男子,将手伸到桌上,由杜晓凤掐住手腕,似是在把脉。岑毅惊奇不已,“原来这女人还会看病?”不由得想到之前自己似乎也是被她给治好的。

    于是岑毅推门而入,立在门前。三名男子中的两名见到岑毅都是一愣,而那闭着眼睛的男人问道:“二弟三弟,你们却是去哪儿?”杜晓凤接话道:“不是你兄弟,是我的一个客人。”

    那男子连忙起身道:“原来如此,贵客光临,在下属实打扰!”岑毅连忙道:“无妨无妨,在下也只是过客,实与晓凤姑娘不熟。只是不知诸位却是何人?”

    这男子拱手道:“小人郭侯乙,平凉人士,这两位是我两个弟弟,郭邹乙,郭淳乙。”岑毅也拱手道:“在下岑毅,幸会幸会!”

    一番交谈得知,这三兄弟真是来看病的,岑毅不禁寻思:“原来这女人真会医术,看来不仅我的人是她救的,连我的伤病都是她医好的!难怪当我要走时她嘱咐了我那么多。”看这郭侯乙始终不将眼睛睁开,于是问道:“敢问阁下却是害了什么病?却来这里看病。”

    郭侯乙道:“小人是眼睛得病,三日前的早上便开始眼花,四处寻医无果,到了今早却连点光都透不进来了,只得来此问药!我这两兄弟也是与小人一般,只二弟害了耳疾,三弟得了哑症。也是三日前发作,到今早二弟难闻片音,三弟作不得声。”

    岑毅觉得奇特,立即又问:“哦,你们兄弟三人却这么巧?却是如何得的病?”

    那郭侯乙长叹了一口气,回道:“实不瞒阁下,小人兄弟三人都是县里的秀才,受知县老爷器重,招我们三个在县衙里各做了份差事。小人伪号‘海底捞针’,实则是小人有些眼力,辨得清物,于是便招作一个拣书排志的伙计;二弟郭邹乙外号‘顺风玉耳’,只因听觉过人,便招在县衙老爷身边做个旁听记事的书吏;三弟外号‘玉口金舌’,颇为能说会道,便做个替县里断官司的法官。”

    岑毅一听不由得一乐,奇道:“那可真是奇怪!你们三人得病害的居然都是你们长处!”郭侯乙又叹了口气,应道:“惭愧,惭愧,我们三人无甚本事,仅仅靠这点长处混口饭吃,却是苍天不仁,损了我们的生计!”

    杜晓凤插口道:“不是苍天不仁,是有人蓄意为之!”郭侯乙闻言一愣,奇道:“敢问杜神医,你可看出这病是怎么回事?当真是有人在害小人?”只见杜晓凤松开掐着郭淳乙的手,起身走到门边柜前,徐徐回道:“不敢肯定,但平白无故得此病绝非易事!”

    郭侯乙一听顿时大惊失色,起身道:“怎么可能?我每日累积善行,和善待人,唯恐遇人不敬,年长至今都未曾冲撞了某人,我这两兄弟也与我一般,都是待人如宾的好人,岂会招来仇家?”眼看泪水都挤了出来。

    杜晓凤似是有些烦躁,喝道:“不是你的错!莫要哭哭啼啼的!我来给你诊治便是。”郭侯乙抹了把眼泪,小心地问道:“小人这病,还有的治?”

    杜晓凤从柜里取出个布包,摊开后,却是些银针剖刀之类的,杜晓凤答道:“有是有的治,只不过阁下兄弟三人的病属外科,不能用药,只能用些刀具,只好让先生您吃点苦头了!”郭侯乙一听吓了一跳,颤颤巍巍地回道:“不妨……不妨,只要教眼睛复明,再大的疼痛也……也忍了!”

    杜晓凤点了点头,让郭侯乙躺到炕上,接着命岑毅等人将其死死按住。杜晓凤取来个火盆,将针和刀等在火上烤了一番,然后走到炕前开始诊治:只见她攥起几根银针,对着面门上的印堂、睛明、攒竹等穴位细细戳了下去,这郭侯乙只皱了几下眉,并无动静;接着杜晓凤两手食指按向两侧太阳穴,向着眉角处轻轻地刮起来,时不时会摊开双掌拍打一下,这时郭侯乙开始吭声,似是有些难忍;刮了一会儿,杜晓凤起身一手拿过刮刀,一手将眼皮翻开,岑毅见状一惊:“不会要将眼仁切开来治吧?”

    却见这郭侯乙眼中白仁上竟如散了灰一般布满了星星黑点,而杜晓凤看过之后放回刮刀,又取过一只细小陶瓶,瓶里装着红色药液,她将药滴在银针上,然后顺着针头缓缓滴进了郭侯乙眼中,后者登时身子一抽,嘴里吭吭唧唧的叫唤起来,杜晓凤连忙招呼岑毅等人将他按紧了。半晌郭侯乙渐渐安静,眉头舒缓下来,杜晓凤上前再次翻开眼睛,只见郭侯乙眼中黑点已然不见踪影,岑毅登时惊叹不已,心底又震撼又佩服。

    接着杜晓凤又取来刮刀,将郭侯乙眼皮翻过,只见里面竟有一层灰漆漆的粉末,杜晓凤轻轻地将那些粉末从眼皮上刮下,接着又拿起一只布包,从里面挑了些绿油油的粉末,匀匀地涂在了眼皮内,最后剪开绷带,将他眼睛裹了,然后嘱咐道:“我在你眼睛里撒了护眼粉,切记三日之内不要取开绷带!”

    随后杜晓凤又陆续给郭邹乙和郭淳乙治疗,疗法也是相同,都是先拿针取穴,后取刀刮毒,半日下来,三人疾病纷纷被治愈。

    治疗已毕,杜晓凤将医具药品收了起来,正用抹布净着手,郭氏三兄弟齐齐走上前来,郭侯乙带头躬下身去,口颂道:“多谢神医医伤之恩,在下感激不尽!”说着从身后郭淳乙手中接过一只盖着红布的盘子,揭开后原来是满满一盘白花花的银子,他举至眉前恭敬地道:“此乃小人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万望笑纳。”

    谁知杜晓凤看都不看一眼,回道:“你的银子我不要半点,还是自己留着吧!”郭侯乙一愣,连忙笑道:“娘娘见笑了,小人出门着急,只带得这点碎银,属实是怠慢。还望您暂且收下,待我等下山再筹得一些,定复来问候!”

    杜晓凤微微一笑,转过头来说道:“你当我嫌少了是吧,我告诉你,我不要你半两金银,只要你做一件事!”郭侯乙疑惑地道:“娘娘有何事要办?但凭吩咐。”

    杜晓凤缓缓走至窗前,望着窗外说道:“今我凉州遇涝灾,百姓流离失所,我要你下山之后拿这些银子购置些米面粮食,然后散给周遭的饥民们。”

    郭侯乙一听连忙躬下身道:“神医真不愧为女中豪杰!不禁医术绝世,慈悲心肠更是无人能及。娘娘既有此心,我等岂能不遵命而行?在下这就带着我这兄弟二人,下山购置千斤粮食,救济百姓,以广娘娘的济世之志!”说罢便将那盘银子收了起来。

    闻言杜晓凤摆了摆手说道:“我没什么志向,也无需你来广,你只照我说的做便是。还有,我还要问你件事。”郭侯乙道:“娘娘还有何事?”

    只见杜晓凤将方才从兄弟三人眼耳口中刮取下来的灰粉递到面前道:“你可知这是什么?”郭侯乙看着粉末茫然地道:“小人见识疏浅,未曾见过此物。”杜晓凤“哼”的一声道:“此乃‘断阳散’,是种剧毒,专攻人眼耳口鼻,你们三者中了此毒还未死,算是那人有些善心,不愿害命罢了!”

    一听此言郭侯乙吓得不轻,一旁郭邹乙也是目瞪口呆,二人双双跪倒在地,乞求道:“还望神医娘娘明说,救救小人则个!”那郭淳乙见状也扑倒在地,只是不知应说什么。

    杜晓凤眼中闪过厌恶,挥手示意岑毅,后者连忙将三人扶起。杜晓凤则坐在桌上冷冷地道:“近日你可吃过什么别人送的东西?”郭侯乙冷冷半晌,一脸委屈地道:“也没吃下什么,就是前几日有个自称商贩的外乡人来送了盒月饼,说是结交在下,我也没有多想,当日便尝了几个,那月饼味鲜面酥,属实合口,在下便取来给兄弟几个分食了,可这月饼怎会伤眼呢?”

    杜晓凤道:“那便是了,别说月饼了,便是些寻常的酒水中掺了此毒,也会害你七窍,想必那月饼里放的毒很少,这才保住了你们兄弟三人性命,也亏你们来的及时,若是再迟半日,你这双招子也就废了!”

    这郭侯乙一听又哭哭啼啼起来:“小人未曾得罪过谁,为何会受此贻毒?到底是苍天无眼啊!”杜晓凤终于忍不了了,吼道:“谁说你得罪人了?要哭就滚回家去哭!我还要告诉你一句以后别人送的东西不要心安理得地收下,老实本分一点!”

    郭侯乙诺诺连声,再三谢过杜晓凤,便带着两兄弟出门离去了。

    忙了这么久,岑毅已不记得被震惊了多少次了,只是对这女人充满了好奇和敬佩。杜晓凤拿着那盘灰粉坐在桌前研究着,时不时掐出来一点闻一闻,岑毅则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本想开口说话,却又觉得不合适。又过了半晌,杜晓凤叹了口气,将那盘子推至一边,口中喃喃道:“又是这厮,看来我真得去监视他一下了。”

    转过头来,却见岑毅傻傻站在一边,眼神呆滞地望着自己,不禁有些好笑,岑毅见她笑了,立时红了脸,忙将头别了过去。杜晓凤道:“怎么,还不好意思了?我长得像你娘还是像你媳妇,这么盯着我看?”

    岑毅扭捏地道:“我是觉得你挺奇特的。”杜晓凤鄙夷地道:“何出此言?”

    岑毅指了指那盘灰粉,答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大夫。”杜晓凤笑着道:“你才知道?我不是大夫你还能活啊?这荒山野岭谁救得了你?”

    岑毅闻言也“哈哈”笑了起来,心底寻思:“不妨将我心中疑问顺便问了出来。”刚要开口,却听杜晓凤道:“你饿了吧?等着我给你做饭。”硬是将岑毅嘴边的话塞了回去。

    只见杜晓凤又将炉火放了起来,然后起身去拣了些菜蔬拿到厨房里,接着便传来案板上切菜时“咚咚”的声音。岑毅则手足无措地坐在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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