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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篇 此房出租(小说) (第1/3页)
一、
“此房出租,联系电话:260××××”——这些字,歪歪扭扭地写在一张厚厚的纸壳上。
那纸壳,曾是一只纸壳箱的一个侧面,它的前身大概是装烟花鞭炮的,因为在“此房出租……”那些黑黑的毛笔字的底下,还隐隐约约有“易燃易爆”四个印刷体红字;一根上了锈的细铁丝拴住纸壳的两个上角,把它悬挂在了一座门市房的铝合金门拉手上。
门市房坐落在M市老城区的东北边。
因为地处偏僻,距离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繁华闹市区太远,所以,这个门市房已经建成两年多了,“此房出租”的黄纸壳牌子都变成白色了,此房还空空如也地闲在那里,不见有人问津。因此,急坏了房主丁小个子。
丁小个子今年五十二岁,是M市一家水泥厂的工人。
丁小个子挺有远见,早在三年前,当他听说这里即将变成“东城经济技术开发区”时,他就先下手为强,投资一万三千七百九十六块五毛钱,把自己家临街的“北京平”住宅拆墙扒炕,改头换面,建成了一个象模象样的门市房。
丁小个子预计:
房租暂定每年七千,要在两年内收回成本;等到“东城经济技术开发区”成立之后,这里做买卖的人增多了,他再水涨船高地给房租涨价,涨价,再涨价。
因此,门市房建成以后,墙面新抹的水泥还没干透呢,丁小个子就迫不及待地把那“此房出租……”的纸壳牌子挂了出去……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一转眼都过去两年多了,“东城经济技术开发区”也没开发起来。
因此,门市房也没有租出去。
丁小个子不禁垂头丧气。
家里人也都埋怨他听风是雨,聪明反被聪明误。
丁小个子越想越觉得倒霉,就破口大骂他的连桥儿的大姨父的小舅子:
“啥开发办副主任?净他妈的谎报军情!狗日的,坑苦人了,害得我有家难回,一晃儿都两年多了,我不但一个子儿的房租都没赚到,反倒给人家送去了两千四百块租房钱!——你说这事儿整得多憋气:自个儿有房闲着,反倒蹲人家房檐底下过日子……我这不是叫倒霉给催的吗?”
二、
就在丁小个子不胜懊悔、开始考虑是否再把门市房恢复成住宅时,一个姓张的人通过联系电话找到他,说要租他的门市房。
丁小个子高兴坏了,放下电话,在他老丈人家的房子里直蹦高——幸亏他的个子小,要不然,那脑袋准得顶到房梁上,不撞出个大包来才怪呢。
丁小个子的媳妇也喜不自禁地对丁小个子说:
“别蹦达了,咋蹦达你个子也长不高。快去和租房的人见面儿吧!——好不容易等来个主儿,看人家等不及再走喽。”
于是,丁小个子就一路小跑儿来到了他的门市房,心情颇为激动地会见了“千年等一回”的租房者,张大个子。
张大个子今年四十六岁,人称老张。
老张原先是端“铁饭碗”的粮库工人,去年下岗买断,主管部门按工龄一次性付给他一万八千五百三十二块钱的买断费之后,他就成了失业人员。
老张失业后,先是愁眉苦脸地在家里呆了两个月。
看看不行,他怕坐吃山空,就误投误撞地到劳务市场打零工:什么凿墙、挖洞、装车、卸料、抠地沟、疏通下水道、清理化粪池……他准备逮啥活儿干啥活儿。
无奈,老张虽然人高马大,有一把子力气,却菜货得很,在那狼多肉少的等活儿大军当中,不要说是俏活儿,就连最苦最脏最累的活儿,他也很少等到手,几乎每天都是满怀希望而去,落寞失望而归。
看看不行,老张就又想到了老本行:
卖粮。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既然劳务市场没咱饭碗,咱就不上那儿去硬等死靠,干脆自个儿开个粮店,咋的也能糊弄一碗饭吃。
老张把这个想法跟他媳妇一说,他媳妇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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