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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名震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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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 名震京城 (第1/3页)

    能透露的细节,夏想也都详细地说了出来。在座的都是行业内的领军人物,希望他的观点能多少影响到他们,让他们的学生以后在和外商谈判时,不至于为了政绩为了数据,而丢失掉更宝贵的东西。能做到多少是多少,反正他也知道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渺小,问心无愧就可以了。

    阴错阳差

    马霄拨通了付先锋的电话,将夏想一方的反击说了一遍,付先锋却轻描淡写地说道:“马部长,不用着急,来日方长,胜负又不在于一时。连若菡现在在美国,还没有查到她和夏想之间的关系,不过听说她好像生了孩子,但她人在国外,不好查,我想既然她有孩子,早晚会回国,一回国就好办了。没有结婚就有了孩子,吴家老爷子会很生气的,老爷子一生气,后果很严重。”

    付先锋最近忙于名品时尚入驻燕市的事情,对其他事情就无暇分心。名品时尚又重新选好了地点,前期工作已经准备就绪,现在已经动工在建了,估计秋天之前就能竣工。

    马霄听付先锋这么一说,想想目前也确实无法可想,只好作罢。

    随着火热的七月的来临,整个燕省都进入了夏天。和夏天一同来临的,是领导小组迎来了第一次重大活动——柯达总裁亲自飞临宝市,参加正式的签字仪式。

    同时出席仪式的还有省委副书记、省长范睿恒,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钱锦松,省委常委、副省长宋朝度,宝市党政主要负责人也列席了会议,领导小组由夏想出面接待了史密斯一行。

    签字仪式结束后,又举行了酒会。酒会结束后,范睿恒、钱锦松和宋朝度返回了燕市,夏想留下来陪史密斯参观厂房,又和史密斯畅谈了一下数码时代的前景,让史密斯对他大加赞赏,又非拉他留下共进晚餐。

    第二天史密斯一行又到京城访问,送走史密斯,夏想匆匆和曹永国、邱绪峰见一面之后,就返回了燕市。单城市和宝市的产业结构调整到现在可以正式对外宣称初见成效了,省里已经将第二批试点城市的问题提上了日程,领导小组的工作日渐繁忙。

    刚回到燕市,一进门,夏想就接到了一个电话,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很低沉,又有淡淡的威严感:“是夏想同志吗?”

    夏想正忙着看一份文件,也没多想,就说:“是我,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易向师。”

    “您好,您好!”夏想吓了一跳,易向师亲自给他打电话,让他始料未及,急忙恭敬地说道,“有什么指示精神,请领导尽管吩咐。”

    易向师的声音波澜不惊:“没什么事情,就是对你说服柯达投下巨资表示一下祝贺。外经贸部的专家到现在也猜不透你是如何打动了柯达的董事们,他们想亲眼见一见你……怎么样,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外经贸部做客?”

    挂断易向师的电话,夏想无奈地一笑,得,现在因为柯达的投资一事,他大小也成了一个名人。

    对于前往外经贸部一事,夏想还是婉拒了,他可没资格也没胆量在外经贸部的专家们面前班门弄斧。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紧接着又发生了一件事情,还是促成了他的外经贸部之行。

    上一次范睿恒向邹儒推荐夏想投到他的门下时,邹儒还觉得夏想就是一个普通的想要学历的官僚,尽管有一点经济头脑,但还不够资格拜他为师。碍于范睿恒的面子,邹儒也就勉强答应收下夏想。

    在范铮的力促之下,邹儒为夏想办理好了相关手续,只需要夏想前来注册一下学籍就可以了。他打电话通知了范铮,让夏想有空来京城一趟,直接到社科院找他即可。刚放下电话,就听说外经贸部易向师来访,邹儒急忙起身迎接,刚走到门口,就见易向师推门进来。

    易向师笑道:“邹老还到门口迎我,可不敢当。快坐,我正有问题向您请教。”

    邹儒比易向师大几岁,但也不算太多,易向师一向对专家学者非常尊敬,对邹儒也一直以邹老相称。邹儒不肯,不过拗不过易向师的坚持,也就默认了下来。

    “向师,你对国内和国际的经济研究也颇有建树,当一个经济学家也是绰绰有余,还有什么难题能难倒你?”邹儒因为易向师的平易近人和在经济学方面的建树,对他也是高看一眼,不只当他是官场中人。

    “邹老,我想请问您,达富集团如果和柯达合资的话,您觉得达富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价值多少亿美元?”

    略一沉吟,邹儒说道,“我对达富集团的关注不是很多,以达富的规模和市场份额,五六亿美元应该是一个合理的数字。当然,如果有附加协议,在市场的开放等方面有所让步的话,多一两个亿也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易向师笑了:“以您估算,让国内的官员去谈判,低到什么价钱您可以接受?”

    邹儒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如果让官员出面,卖个三亿我也不觉得惊讶,如果他们个人收取了好处的话,就是两亿美元卖掉,也不足为奇!”

    易向师知道邹儒对国内众多不懂经济的官员,向来没有好印象。他也就呵呵一笑,又说道:“邹老所言极是,如果掺杂了个人利益在内,也就失去了对比的意义。但我想说的是,有一个官员出面和柯达谈判,最后不但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卖出了十亿美元的高价,而且还没有什么附加的苛刻条款。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柯达方面同时又附加了五亿美元的投资,前来燕省宝市兴建新的生产线,您说,他是如何说服柯达方面的?”

    邹儒正在倒茶,听了易向师的话,茶水溢出水杯,流了一桌子犹自不觉,不敢相信地问道:“怎么可能?我不相信!不是说国内没有这么有能力的官员,而是柯达集团根本不会大举投资国内市场。以目前的国内的经济环境以及市场前景来看,达富也没有能力消化十五亿美元的巨资……从市场的角度分析,柯达此举完全不符合市场规律!”

    邹儒一时情绪激昂,说完之后才发现水满杯溢,索性也不给易向师倒水了,直接将茶壶放到一边,问道:“向师,你说的事例是真是假,我怎么没有听说?”

    邹儒的研究方向是国内的政策走向,以及国际上成功并购、合资等事例,对国内的并购、合资事例关注不多。因为在他看来,国内几乎没有一件值得研究的合资事例——不研究还罢,越研究越气人,许多合同在条款上被设下了陷阱,基本上有点智商的人都可以看出来。但签订协议的负责人却个个如傻子一样,被骗得团团转,都前仆后继地签订了一个又一个不平等条款。

    邹儒自此再也不关注国内的合资案例。在他看来,合资案例之中,真正对双方都互惠互利的不能说一个没有,但至少百分之八十以上有猫腻,不研究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易向师对邹儒的耿直也非常了解,听他一问,也就笑道:“邹老,您现在一向不关注国内的合资案例,可能对柯达投资的事情没有放在心上,但应该也听到了相关风声,不过没有留心罢了……柯达总裁史密斯刚刚离京,飞回了美国。”

    邹儒大奇:“什么时候的事情?快告诉我,到底是谁说服了柯达投资?不可能,中国市场对柯达应该没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他到底是谁,到底从什么方面打动了柯达?了不起,我一定要见见他,当面向他请教。”

    邹儒毕竟是经济学家,他可不像只问结果不问过程的官员一样,只关心拉来了多少投资。他关心的是,以柯达的远见卓识,应该很清楚他们在中国的利益诉求。柯达肯投资十五亿美元,就是认为在未来几年内,得到的回报一定会超过十五亿美元。

    而让邹儒最不能理解的一点就在这里,在他的理论研究中,中国的数码产品市场,不足以支撑柯达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全面介入。就算柯达投资的生产线生产出来的产品面向国际市场,但在他的分析中,还看不到数码产品有多么诱人的前景,正是因此,他完全不能理解柯达的投资决定!

    “他叫什么名字?这个案例太惊人了,先不说柯达的投资能不能得到回报,单是说服柯达做出投资十五亿美元的决定,就足够列入经济学教材了。”邹儒简直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易向师口中之人。

    易向师非常理解邹儒迫切的心情,当柯达总裁在宝市正式签订协议时,消息传到外经贸部,许多人还不相信是真的。有人甚至认为宝市夸大其词,可能是为了政绩而虚夸了投资金额。但当易向师拿出在外经贸部备案的合同副本时,所有人都哑口无言了,觉得以上的猜测有些幼稚,因为柯达投资多少是要向股东做出解释的,只要一查美国的新闻就可以证实消息的真假了。

    地方政府可以在GDP上面做假,可以虚报产值,但在合资金额上,因为有严格的审查手续,所以不敢谎报数字。也不是因为十五亿美元的投资太惊人,而是达富集团作为国家重点企业,外经贸部的许多专家都对合资一事十分关注,也都估算过最好的结果。

    十五亿美元的投资,还是远超所有人的预料。

    外经贸部经济学家不少,也有各大院校请来的专家教授,都对是谁说服了柯达的投资大感兴趣。正是在众人的鼓动之下,易向师才亲自打电话给夏想,想请他来外经贸部做客。

    夏想的回绝也在他意料之中,根据他的了解,夏想行事比较谨慎,也不喜欢抛头露面出风头,以夏想的性格,不会在外经贸部的专家面前高谈阔论。夏想的拒绝他也没有放在心上,等以后有机会再说,今天正好有事来社科院,他就过来找到邹儒,顺便谈谈柯达投资的事情。

    说实话,易向师也对柯达到底是出于什么考虑要投资十五亿美元深感好奇。他对国内所有高端企业都非常关注,尤其燕省又是在他的推动之下,开始了产业结构调整,他更是格外关注。

    易向师眼尖,看到邹儒淋湿的文件上,似乎有夏想的名字。他站起身,向前走近一步,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夏想的名字,顿时愣住,随即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邹老,想不到您也会和我开玩笑了,差点被您骗了……您是怎么认识夏想并且收他为学生的?”

    邹儒还奇怪易向师为什么突然转移了话题,不过还是说道:“没办法,又是推不开的人情,范睿恒亲自出面说情,又有我的学生范铮担保,我不收也得收。我看了夏想的资料,虽然做了一些招商引资的成功案例,不过没有太大的作为,做我的学生,只是想借机多拿一个研究生文凭,以后好升官罢了。”说完,还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问:“向师,你说的说服柯达的人到底是谁?”

    易向师这一次却是真正惊呆了,敢情邹儒还不知道夏想的事迹,真是宝玉在手却当石头!他呆了一呆,不相信地问:“邹老,您真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的话还着急问你,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邹儒也奇怪,今天易向师怎么有点反常?

    “您觉得夏想不配做您的学生?如果我说现在有不少人想抢他去做弟子,您信不信?”易向师兴趣大增,故意说道。

    “不信。”邹儒大摇其头,“谁要的话谁拿去好了,反正我想他要的就是一个文凭。现在的官员不是讲究文凭吗?他也就是想多一个晋升的凭证罢了。”

    “哈哈哈哈……”易向师开怀大笑,“邹老,您是拿着宝贝当石头!说动柯达投资十五亿美元的人,正是夏想!”

    邹儒被易向师笑得有点发晕,听到正是夏想说服了柯达投资,他哪里肯信,翻出夏想的履历又看了一遍,摇头说道:“不信,绝对不信。向师你别骗我,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易向师止住笑,难得一向睿智的邹儒也有犯迷糊的时候,让他大感好笑:“邹老,我可没有开半点玩笑,我刚才和你说的人,正是夏想。他现在在燕省产业结构调整领导小组工作,正是他主导了达富和柯达的谈判,并且成功地说服了柯达。此次柯达总裁前来宝市,还专门要他作陪。”微一停顿,又说,“您是不是真的不想收他当弟子?把他的材料给我,部里有好几个专家想见见他。如果让他们知道夏想要进修,邹老,我敢保证至少会有十个人立刻答应收他当弟子。”

    “真的?”邹儒瞪大了眼睛,将夏想的履历紧紧攥在手中,生怕别人抢走一样,“不行,夏想是我的学生,我连他的学籍都注册了,怎能让别人抢走?我刚才不知道他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能说服柯达投资的人,本身就是将理论知识运用到了极致的人。天才,绝对是经济学方面的天才。我不但要让他成为我的弟子,还要把我一生所学都传授给他,向师,你来晚一步,抢不走了,哈哈。”

    邹儒得意地大笑起来,将夏想的履历抱在怀里,也不顾上面有水,一副如获至宝的样子。

    易向师看了,笑道:“行,行,不和您抢。我有一个要求您得答应我,尽快让夏想来京城,趁他来京城办理学籍的时候,让他到外经贸部来一趟,和专家们聊聊他和柯达谈判的过程。”

    邹儒惊闻夏想的事迹之后,无比欣喜,对易向师的要求一口答应:“好说,夏想是我的弟子,我的话他不能不听,到时我就陪他去一趟部里,说什么也要给你面子,是不是?”

    邹儒性子急,又听易向师简单说了柯达投资一事,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立刻给范铮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转告夏想,尽快来京城办理学籍事宜。

    不多时范铮回话,说是三天后夏想就到。邹儒喜不自禁,对易向师说道:“无意中也能捡到宝,好运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向师,麻烦你把柯达和达富的资产规模以及产业结构等相关资料给我一份,在夏想没有到来之前,我好好研究一下他的事迹。”

    夏想自然不知道他已经被邹儒和易向师“算计”上了,接到范铮的通知后,还挺高兴。能拜到邹儒名下,以后拿一个硕士学历是一方面,重要的是,了解到国家的宏观调控以及今后的政策走向,还有系统地学习经济学等一些理论知识,对以后的成长绝对有利。

    宣传战

    柯达投资协议正式签订之后,在省委宣传部的统一部署下,燕省所有媒体都进行了铺天盖地的宣传,一时之间,宋朝度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当然,在公开场合,宋朝度不忘提到省委省政府的大力支持,还时不时提到夏想的名字。

    马万正的话,夏想已经转达给了宋朝度。宋朝度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什么表示。夏想也就没有多问。

    同时,单城市的通海铁路也由省政府上报了铁道部,铁道部非常重视,组织了专家进行研究论证,大部分专家对通海铁路持赞成意见。

    不过铁道部的论证工作一向拖得时间极长,修建铁路又是大事,估计没有一年半载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严小时投资的文化旅游项目已经破土动工,她忙得一塌糊涂,对夏想被邹儒收为学生她却没有而愤愤不平。同时单城市其他企业的改制也正式开始,因为受宝市得到巨额外资的影响,原本对改制持抵触心理的企业都纷纷改变了消极的态度,变得主动积极起来。当然,这也和叶石生在最近几次会议上高调支持产业结构调整有关,叶书记的公开表态,让燕省一些保守的势力也变得谨慎起来,不敢再做出头鸟。

    宝市现在是一片大好景象,和达富集团获得十五亿美元的巨额投资相比,万里汽车厂的五亿人民币投资也同样引人注目。因为合资协议签订之后,万里汽车厂很快就调整了策略,正在全力以赴研制款CUV,准备在近期推向市场。

    与以上两大企业相比,茂盛酱菜获得的六百万人民币的投资就不值一提了。甚至没有人关注重组之后的茂盛酱菜正在慢慢地改变策略,开始注重包装,而且产品品种也多样化起来,不再仅仅生产酱菜,已经开始涉足面酱等同类产品的市场。

    单城市和宝市的进一步成功,辐射效应越来越明显,已经有不少地市开始向省委省政府打听第二批试点城市什么时候可以提出申请,都被省委省政府以等候通知为由,挡了回去。

    叶石生现在虽然非常乐意立刻就上第二批试点城市,但他在接到何东辰的电话之后,反而冷静下来,决定缓一缓再说。

    何东辰的电话在柯达总裁结束了在京城的访问之后,直接打到了叶石生的办公室。

    “石生,柯达的事情做得很漂亮,很成功,也是燕省省委省政府领导有力的具体表现,不过……”何东辰的声音听上去没什么威严,却有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力量,“我一直信奉的一点是,不要初战告捷先庆功,不要孤芳自赏,更不要得意忘形。一两个试点城市之中的一两家企业取得成功有很大的偶然因素,不能以偏概全,我觉得燕省的步伐应该走得更稳健一些才好。再等等看,等单城市和宝市至少有七八家大中型企业都有一定的成绩之后,再面向全省推广比较稳妥。当然,只是我的个人意见,具体决定权还在燕省……”

    何东辰本来是坚定的产业结构调整的支持者,如今形势大好,为什么他突然之间又让燕省放缓脚步,在夯实单城市和宝市的基础之后,再提全面推广之事呢?放下电话,叶石生微一沉思,立刻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恐怕有人对产业结构调整提出了强烈的反对意见!

    凭借多年的从政经验,叶石生判定产业结构调整肯定会继续进行下去,但中间可能会有一些小波折,何东辰的暗示就是让燕省低调一些,以免被别人当成了靶子。

    不管是反面教材还是正面教材,只要被拿来说事,就难免夹在中间面临着两难的抉择。

    叶石生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打电话给马霄:“马霄同志,今后关于产业结构调整方面的新闻,暂时压下,不要再宣传。宣传部发一个文件传达一下精神,所有有关产业结构调整方面的新闻,包括领导小组的事情,一律不准再宣传报道。”

    叶石生没有给马霄问问题的机会,直接就挂断了电话。他对马霄不太满意,对夏想所谓的偶遇新闻记者一事自然也不相信。虽然表面上也生夏想的气,但他觉得马霄惹事在先,事情做得有些过火了。至于顾曾调任华新社驻燕省分社副社长,他虽然不清楚是谁在背后使的劲儿,但也明白很明显就是故意给马霄难堪。

    马霄上任不久就折腾了几件事情出来,不是好苗头。燕省向来在宣传方面四平八稳,马霄有意改变现状,也要看看燕省的政治气候是不是允许,更要问问他这个***是不是答应。

    叶石生也清楚马霄的来历,所以他才对马霄对他不够尊敬大为不满。

    琢磨完马霄的事情,叶石生忽然想起夏想来,觉得有必要郑重交代一下夏想,最近一段时间一定要谨慎言行,千万不要再弄出什么偶遇记者的事件出来。想到夏想,叶石生摇头一笑,想起夏想有时诚实得有一说一,有时又睁着眼睛说假话,还有模有样,真是一个小滑头。

    因为成达才的关系,以及夏想主导之下的和柯达的成功谈判,叶石生对他也就多了一些好感和期待。

    片刻之后,秘书麻秋回复叶石生,说是夏想去了京城,要拜邹儒为师。

    叶石生挥手让麻秋离开,也没深想。邹儒是著名的经济学家,夏想成为他的学生,也是一件好事。没想到夏想人脉挺广,连邹儒都惊动了,让他也微微有些吃惊。

    让夏想想不到的是,他刚到京城,就遇到了一件意料不到的大事。

    夏想对京城也算十分熟悉了,开车前往社科院的途中,遭遇堵车,就绕了小路。没想到小路也堵车,没办法,只好慢慢前行,走到一个报摊前,忽然心思一动,就下车买了一份报纸,是《京城日报》。

    夏想拿起报纸只看了一眼,顿时就屏住了呼吸。

    《京城日报》发表了一篇署名为“程曦学”的文章,标题为《三问产业结构调整的利与弊》,虽然文章不是发在头版头条,但也发在二版非常醒目的位置,而且还是套红标题!夏想只看了一眼题目,还没有来得及看文章内容,忽然间感觉背后冒出一股冷气,下意识地冒出一个念头:保守势力在造势了!

    夏想急忙回到车上,定了定神,一字一句地将文章看了一遍。看完之后,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过了半晌,才微微摇头一笑,自言自语说了一句:“程曦学号称当今经济学泰斗,可惜,眼光也不过如此。”

    文章的语句可谓犀利,观点也非常激进,声称产业结构调整弊大于利:一是容易造成国有资产流失;二是容易滋生腐败;三是在与国外巨头合资之时,处于弱小一方的国内企业,很容易沦为跨国公司的附庸,实际是在以短期利益换取长期损失。

    程曦学用慷慨激昂的语句列举了国内数省产业结构调整之中引发的腐败案件,以及曾经的国有品牌在合资之后不但成为跨国公司的附庸,甚至连自有品牌也被雪藏。表面上当时确实是引进了几亿甚至十几亿外资,但几年之后再看当时看似有利可图的合资,其实是等于变相自掘坟墓,十几年辛苦打造的品牌毁于一旦,十几年辛苦建立的销售渠道却被跨国公司轻松地据为己有。

    不得不说,程曦学的眼光很敏锐,观点有可商榷之处,确实指出了产业结构调整之中的种种弊端,起到了针砭时弊的警醒作用,但也有以偏概全、只看缺点不说优点的偏颇之处。诚然,产业结构调整也确实造成了部分国产资产流失和自有品牌的消失,但如果不把一家企业放到市场大潮中去搏击风浪,就不是真正的市场经济。要想做大做强,必须要有经受得起市场考验的信心和能力。

    市场的选择就是一个优胜劣汰的过程,合资也好,不合资也好,总会有旧品牌倒下新品牌重新兴起。把一切都归罪于产业结构调整,归罪于引进外资,说轻了是过于保守,说重了就是鸡蛋里面挑骨头——没事找事。夏想清楚的是,程曦学作为国内经济学家的代表性人物,被一些人尊称为泰斗,他的学说深受京城中许多贵人的赏识。大凡高级学者都不是普通的学者身份,他们还是地位很高的经济顾问,他们发表的言论,尤其是登在《京城日报》这样的大报之上,就是一个极其强烈的信号!

    就是保守势力向新兴势力一次公开挑战!

    还好,夏想又将文章看了一遍,文中没有提及燕省的产业结构调整,只要提及燕省,叶石生必定会大为震惊,说不定会由公开支持变为态度暧昧,甚至还会放慢前进的步伐。叶石生从根本上讲还是保守的性格,对风向的转变是非常敏感的,不敢有丝毫放松。

    不过即使如此,夏想也相信叶石生看到这篇文章后,会犹豫半天。当然夏想并不清楚其实叶石生事先已经接到何东辰的电话,多少有了心理准备。

    开车到社科院时,夏想已经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第一次见邹儒就迟到,听说他脾气不好,说不定要挨训。

    夏想来到邹儒的办公室门前,微微平息了一下紧张的心情,轻轻敲门。

    连敲三声,无人回应,但明显可以听到里面有人走动的声音,夏想只好再敲。

    又敲了三声,还是无人说话,夏想纳闷儿,不会是邹儒生气了,故意不让他进门?无奈之下,只好再敲。

    刚敲一声,就听到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已经敲七声了,而且里面的声音你在外面也听得到,证明里面有人。你要真有事,就推门进来,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走开……懂不懂?”

    还真不懂有这样的规矩,夏想摇头一笑,怪人有怪规矩,不用和他较真……他直接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邹儒正手拿一份报纸,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一脸焦躁不安。

    邹儒一见夏想进来,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因为心中憋闷有话要说,就将报纸递到夏想眼前,说道:“你来瞧瞧,你来看看,程曦学枉为泰斗,睁着眼睛说瞎话,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我真想当面质问他,良心何在,师德何在,公正何在?”

    夏想不用看就知道邹儒说的是《京城日报》上程曦学发表的文章,就接过报纸笑道:“邹老不必生气,程曦学以学术的观点发表了这篇文章,而且他在文末也说了,有不同观点者,可以和他论战。再说,程老作为资深经济学家,对产业结构调整的利弊心知肚明,他之所以发表观点偏颇的文章,是因为立场不同罢了。在国内,从来就没有独立的经济学家。房地产有房地产的代言人,酒业有酒业的代言人,甚至一些根本就没有任何健身作用的保健品,也有专家上蹿下跳地为他们呐喊,都是利益驱使罢了。”

    邹儒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算是说对了,道德沦丧,人心缺失,真是悲哀。我现在就撰文一篇,反驳程曦学的观点,不能让他大放厥词,误导民众。”

    “其实事情要从两方面来看待,现在许多专家教授纷纷跳出来为利益集团代言,一是因为自身利益的使然,二是也是因为民众的信仰缺失,很容易轻信所谓的专家教授们。但物极必反,经过一系列的阵痛,当民众清醒之后,社会就会多一些成熟和宽容,也是一种必然的进步。”

    “可是如此进步,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一些!”邹儒至此才多打量了夏想一眼,心中掠过一丝疑惑,心想这个小年轻是谁,遇事十分冷静,不急躁不冒失,而且观点也不激进,年纪不大但却非常沉稳,不由多了一丝欣赏之意,“难道说国内所有有良知的学者们不能联合起来,拨乱反正,还舆论一片清明?”

    邹儒的脾气和肖佳的神秘

    夏想说道:“邹老的想法出发点是好的,但现实却不乐观。一是现在媒体也要向市场要效益,他们也是利益集团的代言人,因为利益集团的广告费用是他们生存的基础。二来国内各家媒体都是不同势力的阵地,不容别人染指。第三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国民的素质还有待提高,他们太善良太容易轻信于人,基本上专家说什么是什么,教授讲什么信什么,医生说什么做什么,往往要等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之后才会清醒过来。您现在劝他们,他们反而不信。”

    邹儒听了,半晌无语,最后叹了一口气:“你说得不假,我认识的许多名人都追捧一个所谓的神仙,对神仙的话奉若神明。其实那个神仙不过是一个披着道袍的骗子罢了,我说了他们还不信,还说我被唯物主义禁锢了思想。结果呢,那个神仙后来被人揭穿,就是一个骗子,什么神通都没有,所作所为全是为了骗钱。那些上当受骗的名人们为了保护名声,都异口同声地否认和神仙有过来往。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夏想暗笑,邹儒虽然耿直,不过也有可爱的一面,就说:“邹老的反驳文章该写的还是要写,哪怕只是为了良知。担当生前事,何计身后名。我也相信以您的见识和文笔,一定能反驳得程曦学哑口无言。”

    学术上的争论没有哑口无言一说,因为世界上许多道理是讲不清的,谁也说服不了谁。不过夏想还是顺着邹儒的话说,也希望他出面反驳程曦学,有些事情必定要有人挑头。邹儒现在还不属于任何利益集团,他的观点就是纯学术的争论,无欲则刚,相信反驳肯定犀利,直中要害。

    “好,说得好,为了良知我也会撰文和程曦学论战。”邹儒说完,仿佛才反应过来,问道:“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你叫什么名字?”

    夏想微一弯腰,向邹儒点头致意:“邹老,我是夏想,前来向您报到。”

    “夏想?你就是夏想?”邹儒喜形于色,一把握住夏想的手,“不错,不错,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一点,也更有朝气,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欢迎,欢迎!”

    夏想也从范铮的语气中多少也了解到邹儒好像对他不太感兴趣,对收他为学生不大情愿,所以范睿恒也没有再提严小时的事情。不承想一见面,邹儒就表现出了出人意料的热情,难道是刚才的谈话深得他心?

    夏想自然不知道刚才的谈话只不过让邹儒对他的印象更好而已,真正奠定邹儒对他良好印象的,还是易向师此前过来所说的柯达投资一事。夏想也没想到,他说服柯达前来投资,不仅为宝市带来了效益,为达富带来了声誉,为领导小组带来了成绩,也为他自己带来了莫大的光环。

    见邹儒性格中有直爽的一面,夏想就半开玩笑地问道:“听说邹老对收我为学生还不太乐意,我相信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之后,您会改变对我的看法。”

    “谁说的?谁在造谣?”邹儒乐了,拍了拍夏想的肩膀,“有你做我的学生,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乐意?肯定是有人忌妒我们师徒,散布谣言。小夏不要轻信无关人等的话,来,先陪我研究一下如何反驳程曦学的观点。”

    夏想偷乐,邹儒也有风趣的一面,居然当面耍赖不承认事实,估计也是刚才一番对话深合他意,他对自己这个学生还算满意,就不好意思再提旧事。

    中午夏想本来想请邹儒出去吃饭,邹儒不肯,非说外面的饭菜不好吃,而且出去吃饭太耽误时间,他就做东请夏想在食堂吃了饭。夏想在吃饭方面要求不高,反而觉得食堂的饭菜清淡可口。

    吃完饭,邹儒领夏想办理了学籍注册等一系列手续,然后又让夏想陪他继续写文章。夏想的任务就是在一旁帮邹儒查询相关资料,因为没有电脑可用,所有资料都必须翻看书本和旧报纸,忙得夏想脚不离地。他暗暗感叹,邹儒还真没有把他当外人,直接就把他当弟子使用了。

    邹儒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洋洋洒洒写出一篇三千字左右的力挺产业结构调整的文章:《开窗纳凉,不要怕有苍蝇!》——以屋内空气沉闷,开窗纳凉作比喻,为了呼吸到新鲜空气,为了身心健康,必须打开窗户,但如果因为怕有苍蝇进来而紧关门窗的话,早晚会被闷死。用形象的比喻来反驳程曦学惊呼“狼来了”的观点。

    邹儒的观点是,苍蝇来了有纱窗,狼来了有猎枪,只有经过生死考验的雄鹰,才能自由地翱翔于无垠的天空!

    完稿之后,邹儒将稿件交给夏想,说道:“小夏,欢迎提出批评意见。有话直说,不用顾及我的身份,我很好说话,也善于听取不同的意见。”

    夏想可不认为邹儒真是虚怀若谷,大凡某一领域的专家,都颇为自负,轻易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他对邹儒的脾气也了解了一二,邹儒有耿直的一面,也有好笑的一面,更有自负的一面。

    想了一想,夏想还是说道:“邹老,我才疏学浅,不敢乱说,您的大作文笔犀利,观点明确,作为论战的反驳文章,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程曦学观点的不足之处,让他的理论站不住脚……”

    邹儒一脸喜色,随即又脸色一沉,说道:“不行,不能只说优点,必须说说缺点,就是没有缺点,也要挑一些毛病出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夏想只好嘿嘿一笑,又说:“邹老,我要是真说了,您可别生气。”

    邹儒大手一挥,一脸豪气:“你当为师是什么人?真要是鼠腹鸡肠,如何做学问,如何做人?”

    于是夏想说出了心中想法:“您的比喻很贴切,很形容,但给人联想的空间太大了。如果是文学作品还不错,但作为反驳的论战文章,还是比直截了当比较好,让读者容易看懂,看进去,看得爽快。还有,不宜过多地使用长句子,短句子读起来不绕,给人一气呵成的感觉,短而有力,才能产生共鸣。有了共鸣,才可能有拍案而起的效果。还有,您的文章题目也应该直接点明主旨,否则吸引不了喜欢读时政的读者的目光,毕竟现在报纸多,许多人看报纸都先扫一下标题,感兴趣的话才能看进去……”

    夏想注意到邹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知道他动怒了,急忙闭嘴:“我写文章不在行,随便一说,让邹老见笑了。”

    邹儒沉着脸不说话,拿起稿子反复看了几遍,才冷冰冰地说道:“我觉得这样写挺好,我是学者,不管写什么文章都要讲究修辞和文雅。照你所说的写,就和赤膊上阵没什么区别了,那是没文化的人的文章,不是我邹儒的风格。对不起,你的意见我不能接受。”

    夏想也不恼,他见多了如高老、史老一样的老者,甚至还有脾气说变就变的老古,对于邹儒的变脸早有心理准备,就笑道:“是,是,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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