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情定一生 (第3/3页)
夏想的声音不大,但大厅之内的人群,个个都对官职的称呼无比敏感,夏想一开口,就立刻有人听得清清楚楚,有人回头一看,顿时惊叫一声:“马省长!”
心思各异
在座的都是官场中人,都知道省委常委的分量,一声马省长出口,顿时许多人听到耳中,一下“呼啦啦”就站起一片。有人在惊慌之下,还带倒了椅子,又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马万正无奈地一笑,既然已经被人发现,还是要做做样子,就转身冲大家摆摆手:“同志们都坐,不用客气……我正在楼上吃饭,听到楼下十分热闹,就随口一问,结果听说是夏想同志的喜事。既然这么巧遇上了,我不来凑凑热闹也说不过去,就下来看看,没想到同志们都在,正好,我喜欢凑热闹,就和大家一起了。”
众人鼓掌。
不少人在想,果然是官越大,越平易近人,瞧人家马省长,说是要和大家一起吃饭,多让人感动。
曹永国见状,急忙来到马万正面前,恭敬地叫了一声:“马省长!”
夏想忙介绍:“马省长,这是曹伯伯,燕市的常务副市长。”
夏想直接称呼曹伯伯,自然是为了表示他和曹永国之间的关系密切。其实他也知道马万正肯定心中有数,不过还是有必要直接说出来,也是一种说话的技巧。
马万正伸手和曹永国握手:“永国的名字,我熟悉得很,不但卢部长经常提起,连路书记也是对永国的能力大加赞赏。”
马万正不称呼曹市长而直接以“永国”相称,一是表明他今天过来完全以是私人身份,二来也是显示亲近的意思。曹永国自然十分高兴,连连说道:“马省长过奖了,卢部长和我关系还算不错,路书记的夸奖,就是抬爱了。”
省委常委、宣传部长卢渊源在省委里面,虽然一向为人低调,不过他掌管宣传部门多年,在全省甚至京城的媒体圈子,都有一大批自己人。在媒体力量越来越重要的今天,马万正还是十分看重卢渊源的影响力。他听曹永国这么一说,笑着点了点头:“我和卢部长交往不多,不过很欣赏他沉静、稳重的性格。”
曹永国闻弦歌而知雅意,忙说:“有时间我就安排一下,请卢部长和您一起坐一坐。卢部长喜欢下围棋,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
到了曹永国和马万正这个层次的人,说话之间,也不用非得绕来绕去,往往就是直接点明。马万正一听曹永国有意从中牵线,他也不会放过和卢渊源结交的好机会:“巧了,我对围棋也略有研究,有机会一定要和卢部长下几盘。”
雅间内的人都没有刻意留意外面的动静,还不知道马万正的到来。只有高海一直留心紧绷着一根弦,时刻准备迎接哪一个大人物突然冒出来。他贴在门口站着,隐约听到外面的动静大了一点,就拉开门一看,差点喊出声来。
马省长?居然是马省长!
他顾不上向陈风等人打招呼,急忙一路小跑来到夏想面前站住,一脸笑容地看向马万正,恭敬地叫道:“马省长好。”
夏想见高海挺有眼色,又见他一脸迫切,也知道他的心意,就介绍说道:“马省长,我来介绍一下,高海高叔叔,市政府秘书长……”
夏想特意在后多加了一个“高叔叔”,就是为了引起马万正的注意。
马万正是何许人也,一下就听了出来,饶有兴趣地问道:“能让夏想称一声叔叔,说明你和他关系不错。这个小夏,到现在也不愿意叫我一声马叔叔,呵呵。”
夏想清楚马万正是因为冯旭光的事情,对自己一向另眼看待,但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端正态度,就急忙受宠若惊地说道:“我是不敢高攀,再说又怕您批评我不是?”
马万正笑笑,没有说话,又对高海说道:“小高,你好像担任燕市市政府的秘书长,也有两年了吧?”
高海激动地说:“两年多了……”
“资历也够了……”马万正点到为止,不再多说,又冲夏想说道,“我既然来了,总得吃饭不是?房间内都有谁?要是方便的话,我就去凑个热闹。”
夏想明显地可以感觉到马万正的热络,以及对高海的拉拢之意。他一下明白过来,马省长是想有意扶植自己的势力。他点醒高海,言外之意就是如果高海表示靠拢的话,他会替他说话。又想起马万正和宋朝度之间的互动,还有他最近出席的一系列的活动,夏想心中更坚定了自己看法,恐怕马万正也敏锐地发现了后高成松时代的机遇。一旦高成松调走或落马,燕省的政局可能会重新洗牌,而他,则要提前做好准备,也好分一杯羹。
夏想猜,马万正的身后之人也不简单,可能他已经听到了一丝什么风声,所以今天一见到高海,也想拉拢一把。如果他把高海扶到燕市副市长的位置,高海想必会对他感激不尽,而实际上以高海的资历,曹伯伯一走,谭龙上位,正好空出一个副市长的位子,高海上去,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再顺理成章,也需要有人推上一把,马万正估计是想做幕后推手。
高海得了马万正一句含义不明的暗示,心中升腾起热烈期盼。他当前一步领马万正来到雅间,边走边介绍说道:“方便,肯定方便。陈市长在,还有王书记、方部长、徐秘书长,以及安县的县委书记李丁山……”
安县的其他人安排在了另外一个雅间,只有李丁山和市里的主要领导坐在一起。
“哦,人还真不少,热闹,我就喜欢热闹。”马万正笑呵呵地说道,还特意扭头看了夏想一眼,伸手一拍他的肩膀,“小夏,还真不错,今天的仪式,举办得很成功。今天我无意中过来,算是来对了。”
夏想明白马万正的意思,是说他今天过来,能和燕市的主要领导坐在一起,也是收获不小,他也就直接说明:“领导们能来,都是对我的抬爱,陈市长、王书记,还有方部长,都对我太厚爱了,我非常感谢他们。”然后又小声地说了一句,“当然对马叔叔的感谢,就放在心里了。”
马万正哈哈大笑:“好你个小夏,有你的。我心里有数了。”
夏想特意没提徐德泉,马万正当然知道夏想的意思。刚才他还纳闷来着,徐德泉和厉潮生是一路人,怎么可能会来给夏想捧场?听了夏想的暗示,他也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徐德泉可不是捧场来了,是捣乱来了。
马万正就不免暗笑徐德泉的笨,打人不打脸,直接在别人的大喜之事来添乱,素质太差了。也不想想,就以夏想的人脉,难道会没有市里的主要领导过来露面?
徐德泉当然比不上马万正的政治智慧,他正犹豫着找一个借口,好早点脱身,以免在众人高兴的气氛中,越来越不自在。他站了起来,正要开口,忽然高海推门走了进来。
高海今天可真够活跃的,好一个马屁精!徐德泉就非常鄙夷地看了高海一眼,高海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而是面带笑容地说道:“各位领导,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马省长的到来!”
“扑通”一声,在别人都纷纷站起来的时候,徐德泉却惊吓得一屁股又坐了回去,他心中惊愕万分——马省长?省委常委、副省长马万正?
马省长虽然只是一个副省长,可他是省委常委,是名副其实的省委领导,对每个市委常委,就有不容忽视的影响力!
夏想能请动马省长?别是高海信口开河吧?
徐德泉见陈风等人都站了起来,一起鼓掌,他才意识到就自己一人坐在椅子上,确实太扎眼了,急忙一下子站了起来。因为用力过猛,他碰翻了桌子上的水杯,结果洒了一身水。
真晦气,他大为恼火,今天来消遣夏想,没想到全不顺心,处处别扭。
一扭头,徐德泉正看到马万正满面春风的笑容,他心中一跳,下意识地避开马万正的目光。马万正的目光含义复杂,让他看了心中发虚。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马万正似乎能看穿他的想法一样。
马万正只看了徐德泉一眼,就不再看他,心中对他下了结论:难成大事。然后他和众人一一握手寒暄,态度平和而热情,一点也没有省委常委的架子。
陈风表面上没有什么表示,内心还是吃惊不小。马万正的出现,确实让他突然发现,夏想原来比他想象中还要深藏不露,夏想什么时候和马万正走得这么近了?陈风在不解的同时,又不免暗暗感慨,夏想还真是一个给人惊喜不断的人。
王鹏飞内心也是一样的震惊。
对于身为省委常委的马万正,王鹏飞了解不多,但他知道马万正上升的势头很强,从以前的默默无闻一下到配常委,让人大吃一惊,也更让人猜测他的背后到底是谁?
当然王鹏飞对夏想的看法又大有改观,虽然他也猜测到夏想可能在省里也有人。高晋周出现的时候,他还以为高晋周就是夏想在省里的后台,没想到,马万正又出现了。
王鹏飞也是一脸热切,对马万正的态度是既恭敬又端正。谁都不想给一个省委常委留下坏印象,王鹏飞在燕市是排得上号的人物,但和省里一比,就又差了不少。
方进江也不失时机地表现出了恭谨,市委的几大常委,在马万正面前,完全收敛锋芒,都是一副聆听领导指示的态度。
马万正是来拉拢人心来了,可不是摆架子端谱来了,他双手虚压,请大家就座,说道:“我也听高海说了,大家都是以私人身份前来,我也是。所以就别把我当副省长了,就当我是你们的朋友,来,大家都坐下,边吃边说……我可是在楼上吃饭,吃了一半听到这里热闹才下来,才知道是小夏的订婚仪式,刚才又说了半天话,现在倒好,又饿了。”
一句话说得拉近了距离,不一会儿,气氛就又热烈起来。
徐德泉也明显看了出来,马万正和每一个人碰杯,说话,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唯独冷落了他。本来他在市委常委里面,排名就比较靠后,刚才要是走的话,就已经走了。现在却好,马省长在此,他再要提出走人,就等于不给马省长面子。
大家都是市委常委的话,走就走了,反正谁也不能把谁怎么样。但有一个省委常委在此,徐德泉再不愿意多待片刻,也得硬着头皮待下去。虽然马省长也说了是以私人身份,但官场中人,公私哪里分得这么清?他就满腹不满,一口一口地喝闷酒,不多时就喝得有了点醉意。
徐德泉一醉,酒就越喝越多。王鹏飞看出他的不满情绪,见他不停地喝酒,唯恐他喝得大醉丢人,就好心劝他:“徐秘书长,少喝点酒,喝醉了就不好了。”
“一醉解千愁,为什么不喝?”徐德泉一仰脖又喝了一杯,“人生得意须尽欢,我就是要喝个够,反正是夏想的酒,不喝白不喝。”
这话说得就有点没水平了,显然他有了五六分醉意,方进江也劝他:“少喝点,德泉,注意身体。你要是有事的话,可以先回去,我派人送你。”
“为什么要你派人?难道我自己不会叫人?”徐德泉借酒壮胆,很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只许你们有人,难道我没有自己人?”
方进江皱皱眉,摇摇头,没有说话。
陈风不高兴了:“徐德泉同志,今天是夏想的大喜日子,大家来是为了凑在一起,高兴高兴。如果你觉得这个场合不适合你,那么你可以离开,不要没事找事。”
“啪”的一声,徐德泉把酒杯向桌子上一放,不以为然地说道:“好大的官威,陈市长,你是以商量的口气和我说话,还是以命令的口气和我说话呢?”
高老看不下去了,说道:“晋周,你扶小徐出去清醒一下。”
高晋周是副省长,他伸手去扶,徐德泉就坐也不是,站了不是,还想硬挺一下,因为毕竟高晋周不是省委常委——这时马万正站了起来,笑眯眯地说道:“我没来之前,好像气氛一直挺好。我一来,就变了味道,看来是有人对我不满。”
徐德泉惊吓出一身冷汗,马万正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他可受不了,忙不迭站起来:“马省长,对不起,我喝多了。我可不敢对您有意见,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马万正还在笑,还亲切地拍了拍徐德泉的肩膀,“不舒服的话,就先回去休息一下,不用非在这里陪着。大家过来是凑热闹的,不是开会来了。”
徐德泉闹了个大红脸,酒也醒了几分。本来他是一时冲动,想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不料马万正毫不掩饰他对陈风等人的维护之意,徐德泉心中再是不满,也不敢当面顶撞马万正。
最后还是曹永国出面,礼送徐德泉下楼。
徐德泉一闹,众人都心思各异,都在猜测马万正主动替大家出头,肯定是别有用心。陈风、王鹏飞和方进江都暗算盘算,看来马省长是有意拉拢一下他们,几人都在琢磨是不是马省长听到了什么风声,有可能会再进一步?
当然,和马省长处好关系没有什么不好,众人都很聪明地不再提徐德泉的话题,而是又重新聊起天来。
仪式快结束的时候,又来了一个意料不到的人——史老!
史老在史洁的陪同下来到了现场。史老的出现,没有引起什么反应,没有人认识他。不过当史老走进雅间的时候,夏想明显地发现,高老的目光有些不对。
高老先是抬头看见了史老,身子顿时一震,随后眼神中流露出惊愕的神色,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史老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高老立刻会意地收回了眼光,同时低下了头,装作不认识史老一样。
夏想却将一切尽收眼底,心想史老也不知影响了多少人,连高老都和他认识。看来,有机会和高老一起坐坐,可以打探一下史老的过去。
让夏想意想不到的是,马万正从看到史老的一刻起,也流露出一丝震惊的神情。不过马万正比高老反应要快了不少,一瞬间他就收回了目光,又若无其事地和陈风说起话来。
李丁山早上过来的时候,已经向史老和史洁交代要来参加夏想的订婚仪式,二人也没说什么。没想史老突然推门进来,让他惊讶不已,急忙起身迎了过来:“史老,史洁,你们怎么过来了?”
夏想也是一脸恭敬地说道:“史老,史阿姨,来了怎么不说一声,我好下去接一下。”
史老摆摆手,自顾自地坐下:“我不让他们通知你的,要来就自己来。既然来参加你的订婚仪式,就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才能显示出我对你的谢意,是不是?”
夏想一脸惶恐:“史老言重了,您谢我做什么?我也没有做什么值得您老开口一谢的事情。”
史老的秘密
史老看了史洁,笑了:“史洁忽然想通了,她说,她和丁山能重归于好,全是因为你的功劳……”
夏想不敢居功,连说不敢:“还是李书记割舍不了以前的感情,毕竟以前有过共同生活的经历,又不是性格上差异过大,只是年轻时都有点冲动罢了。”说话间,他有意无意看了高海一眼。
高海还没有从史老突然现身的震惊中清醒过来,见夏想的目光投来,顿时明白过来,急忙过来向史老道喜:“恭喜史老,恭喜史洁。”
史老笑着点头,不说话。
夏想就向大家介绍史老:“各位领导,大家都知道李书记是我进入官场的领路人,而史老是李书记的岳父,也是我们燕省的老书记……”
马万正站了起来,其他人也都纷纷站了起来,纷纷说道:“史老好。”
马万正说的却是:“老领导好。”
老领导可不是随便叫的,一般都另有含义。马万正一声老领导,顿时让陈风几人不由自主多看了史老几眼。
官场之上,就算做到省委书记的位置,退下之后,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遗忘。陈风等人都不认识史老,可见他不当书记已经很多年。所以夏想介绍史老时,陈风几人也没向心里去,因为前任省委书记太多了,谁记得过来?又没有任何交往,只是出于礼貌,点头示意而已。
但马万正一声老领导叫出口,几个人顿时愣住。显然,马省长认识史老,就算史老以前不是他的直接领导,也肯定和他有过交往。
几人一起看向马万正。
马万正却不看众人,只是态度恭谨地看向史老。
高老也在一旁,神情微微有些激动,想要说些什么。
史老却沉默了一会儿,用拐杖轻轻敲了几下地面,说道:“还是叫我史老比较好,别叫老领导了……”说完,转身对李丁山说道,“走了,丁山,我和史洁找你还有事,现在就走。”
李丁山答应一声,就向众人告辞。陈风几人起身相送,史老摆摆手:“不用了,不用劳动各位了,我一个老头子也没什么大事,你们继续……”
夏想交代几句,就送史老下楼。
史老一走,陈风按捺不住好奇之心,问道:“马省长,好像您认识史老?”
马万正微一愣神,自言自语说道:“没想到,没想到,小夏还和史老关系不错……”又仿佛才听到陈风的话一样,勉强一笑,“是认识,不过都是往事了。”
然后就没有了下文,显然不愿意再提。
高晋周也问高老:“爸,你也认识史老?”
“何止认识,史老当年救过我的命!”高老声音颤抖地说道,忽然又想起刚才史老的暗示,显然也是不想旧事重提,又摇头说道,“算了,都过去了,不说也罢。”
陈风几人面面相觑,一脸惊讶,没想到史老下来多年,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能让马省长无比敬畏,也让从未在官员面前怯场的高老感慨万千。可见史老当年在任时,也恩惠过不少人。
陈风陷入了深思,一个人官做得再大,爬得再高,也有退下来的一天。如果在任时,熙熙攘攘,一下台,就冷冷清清,也是做官和做人的失败!
史老的出现,倒是给陈风上了生动的一课。一个退了多年的省委书记,还能让在任的副省长如此恭敬,还能让高老始终记得他的好,从这一点上来说,值得所有人学习。
夏想下楼送史老离开,史老临走的时候,忽然叹了一口气,回头说道:“小夏,你告诉马万正,如果他愿意,丁山大喜的日子,让他过来凑凑热闹。”
夏想答应着,目送史老离去,心中感激史老的抬举。史老让他带话给马省长,很明显是要让自己在马万正心目中,再增加一些重量。
果然如夏想所想,上楼后他将史老的话带到,马万正惊喜地站了起来,一把拉住夏想的手:“不虚此行,小夏,谢谢你。”
史老竟有如此影响力?陈风、王鹏飞以及方进江,都不敢相信地看着马万正,一脸惊愕。
终于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夏想和曹殊黧一起,一个个送走贵宾,直累得腰酸腿疼。夏想还好一些,曹殊黧穿了高跟鞋,站了一天,小腿都要肿了,夏想也就不顾曹永国在场,伸手替她按摩。
吓得曹殊黧笑着跑开,夏想就取笑她:“跑什么跑,都订婚了,又不是外人。”
曹殊黧就悄悄指了指远处,夏想扭头一看,见爸妈在一旁站着,就不由尴尬地一笑,假装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看你衣服皱了,帮你顺一顺。对了,我打算让爸妈住两天再走,你陪他们转一转,好不好?”
“好呀,交给我了。”曹殊黧一口答应,一脸幸福,“哎呀,订个婚都这么累,结婚的时候,会不会更累人呀?要不,我们还是不结婚好了。”
“也好,确实是怪麻烦的,那就说好了,不结婚了。”
“哼,想好事。我都跟你订婚了,你再不娶我,我就天天跟着你,缠死你,看你还敢不敢?”曹殊黧立刻露出了本来面目。
二人又说笑几句,正打算回家,燕京的老总齐东来领着他的儿子齐亚南来到夏想面前,齐亚南恭敬地说道:“夏县长,我刚才已经照您的吩咐,一直在大门当迎宾,现在完成了任务,特意前来向您汇报。”
齐东来刚才算是大开眼界了,一系列的省市高官,走马灯一样出现。他也算见过大场面之人,也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才明白夏想原来背景如此深厚。他越想越觉得后怕,生怕夏想记恨齐亚南,以后对他打击报复,就让齐亚南上来再一次向夏想赔礼道歉。
齐亚南心中也憋了一口气,以前他总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现在和夏想一比才知道,简直就是一天一地,才知道自己以前眼界有多低。他了解到夏想在安县分管城建和旅游,忽然间就产生了一个要和夏想靠近的想法,夏想这么年轻,有这么多高官捧场,一定是前途无量。跟紧夏想,他不但可以更好地发展,而且还可以跟他学到许多以前想不到做不到的事情!
夏想也看了出来齐亚南也算是个有心人,不但能屈能伸,还有一股子倔劲,这样的人能干出事情,他就笑着说道:“行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年轻人,有点火气也正常。现在没事了,以后再见面,大家还是朋友。”
齐亚南听了夏想这句话,就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小心翼翼地说道:“安县山清水秀,是个休假的好地方,听说现在正在兴建度假村,我也有意过去考察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投资的项目,不知道夏县长对我有没有信心?”
夏想饶有兴趣地看了齐亚南几眼,才发现刚才也低估了他。这个小年轻虽然一开始张狂了一些,但态度转变之快,也是让人吃惊。现在又主动提出有意来安县投资,心思倒是活泛。他微一沉吟,说道:“国庆过后,直接到安县找我。”
齐亚南喜出望外,他还担心夏想拒绝他的靠拢,不承想夏想一口答应,急忙说道:“好,谢谢夏县长,我到时一定过去。”
众人下到楼下的时候,在停车场正准备上车,忽然一辆小车从外面开了进来,快速地停在旁边,从车上下来一人,来到曹永国面前,笑容满面地说道:“曹市长,幸会,真是幸会。我听到别人说,这里举行订婚仪式,就想别不是曹市长的千金和夏县长的订婚仪式吧,没想到,还真是。”
夏想还没有什么表示,夏天成和夏安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来人,一脸惊喜。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单城市市长单士奇。
单士奇是借国庆的时机,来省城和各个领导走动走动,增加感情交流。他本来要找马省长,听说马省长来参加一个什么订婚仪式,他就跟了过来,打算等仪式一结束,就请马省长上车。没想到,等了半天,仪式结束后,从里面出来不少省市的领导。
单士奇常来燕市,和燕市的几大常委也都见过面,不由大吃一惊,什么人这么大面子,惊动了这么多厉害人物?
后来从众人的议论中才听了出来,原来是夏想在举行订婚仪式,女方是市长千金。单士奇在恍然大悟的同时,又在心中将曹永国和夏想列为重点结交的对象。
他一直等人群走完之后,才急忙现身,也正好显示一下自己的心意。
曹永国和单士奇寒暄几句,邀请他到家中坐坐。单士奇本来想推辞,一扭头看到了夏安,才又想起来夏安在市委工作,就顺口答应下来:“也好,好久没见曹市长了,也确实有些话要说。再说夏安又不是外人,一起聊聊也挺好,是不是,夏安?”
夏安一愣,没想到单市长张口就能叫出他的名字,他激动之下,红着脸说道:“单市长……”
单士奇见夏安还是有些怯场,心想兄弟二人差距还真不少,也就挥挥手说:“以后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尽管去找我。你要是不开口,我就当你没有困难了……”
还是许宁大胆,知道机不可失,急忙上前说道:“单市长,既然您金口一开,我就大着胆子,替夏安向您开口了。”
单士奇笑着点了点头,这点人情他还是要卖给夏想的。连马省长也来参加他的订婚仪式,不看马省长的面子,光是曹市长的面子,在单城市的范围内,照顾一下夏安,还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夏安提副科,遇到了一点问题……”许宁说完后,又看了夏想一眼,见夏想没有表示,才暗暗放了心。
“夏安同志按说也可以提到副科了,他的条件也够了。好,等回到单城,我过问一下。”单士奇没打官腔,一口答应下来。
曹永国呵呵一笑:“好了,别站着说话了,到家里再聊。”
将单士奇迎到家中,又是一顿闲聊。闲聊也是有技巧的,大家都找感兴趣的话题说,还算谈得比较投机。
夏天成总觉得和单市长在一起有压力,曹永国也看了出来,就让曹殊黧陪夏天成和张兰出去转转。夏安、许宁也一起出去,家里就留了夏想和曹永国作陪。
单士奇也不是不懂礼节,其实他也知道该告辞了,但还没有问到正事,他不甘心就此离开。等几人一走,他就假装好奇地问道:“夏县长,我见马省长也来了,这么说,马省长和你也认识了?”
单士奇之所以不问曹永国而问夏想,是因为他在省里的后台也清楚曹永国的后台是宣传部长卢渊源,而不是马万正。
夏想也能猜到单士奇留下来,肯定另有用意,听他问起马省长,就笑着说道:“承蒙马省长抬爱,我和马省长也算有过数面之缘。不过他今天来,也是无意中路过,正好凑巧了。”
世上哪里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就算马省长真是凑巧路过,要不是他看重你,他会露面?单士奇听夏想说得轻松,心想夏想可比夏安强太多了,说话滴水不漏,不过越是这样,就越让他觉得夏想以后的成就,肯定会在曹永国之上。
单士奇心中有了底,就点头说道:“我这一次来省城,也想拜会一下马省长,很不巧没遇到他。我晚上回单城市还有事,没时间停留了,就请夏县长代我向马省长问好,就说我下次来省城,再亲自登门拜会。”
夏想想也未想就答应下来:“好,没问题,我一定把话带到。”作为中间的传话人,必须是双方都信任的人,他对单士奇很会来事也是十分满意,况且他还主动提出要照顾夏安。
单士奇目的达到,就起身告辞,临走前还特意吩咐:“夏县长,你的弟弟腼腆了一点,在官场上会吃亏的。这样,以后有机会我给他找一个闲散一点的部门任职,慢慢熬一个处级的部门主任,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单士奇看人很准,他的话和夏想的想法不谋而合,所以夏想点头答应:“那就麻烦单市长多操心了,您说的和我想的一样。”
单士奇哈哈一笑,挥手告辞而去。
送走单士奇,家里一下安静下来。夏想坐了一会儿,又和曹永国说了会儿话,觉得有点累,就上楼休息去了。
夏天成夫妇以及夏安、许宁,在燕市一共住了三天。夏想陪了一天,曹永国也抽出时间陪了他们一天,曹殊黧是几乎天天作陪,把张兰哄得格外开心,对小丫头赞不绝口。夸得多了,许宁甚至还有点忌妒,说是人果然都偏心,近的不疼远的疼,惹得夏安差点发火训她一顿。
现在在夏安心目中,哥嫂几乎最大,谁也不能说他们的坏话。
十月五日,夏想参加了李丁山和史洁的婚礼。其实也不能称之为婚礼,就是在一家不大的饭店摆了三桌,在座的都是李丁山最亲近的人,多半是私人关系。夏想认识的只有高海、马省长,同样,宋朝度没有出现。
宋朝度虽然如同消失一样,不过他显然还在暗中关注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自己订婚时,就让宋一凡露了一个面。夏想就想,也不知宋朝度又在策划什么重大事件,他消失得也够久了。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夏想忽然意识到,也许宋朝度现在正在京城!
可以肯定的是,今年的秋天,将会有许多人不会好过。燕省的局势,还真是复杂,就连夏想一想,也大感头疼。
史老今天精神饱满,满面红光,和众人一一打着招呼。夏想没时间坐下当客人,就和高海一起,帮李丁山招呼客人。高海也是精神十足,显然他对能和史老走近,又再一次见到马省长,也是深感欣慰,对自己的前途更是充满了信心。
史洁也精心打扮了一番,显得年轻了不少。和夏想刚认识她时的傲慢相比,现在的她,落落大方,也有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气质。李丁山和史洁一一敬酒,敬完之后,还要敬夏想一杯,夏想可不敢接受二人的敬酒,史洁却坚决要敬,夏想只好恭敬不如从命,连喝三杯。
史洁高兴了:“小夏,以后常来家里,就把这里也当成你的家,别客气。以前我有失礼的地方,别往心里去。你要是不来,就是还对我不满。”
夏想忙说:“看您说的,史阿姨,以前您和我还隔着一层关系,现在成了一家人,怎么还说见外的话?”
一句话说得史洁心花怒放,推了李丁山一把:“以后跟小夏学学,瞧人家多会说话。”
李丁山微微有了几分醉意,笑道:“我要是像小夏一样会说甜言蜜语,还会这么多年一直单身?说不定早就和别人结婚了。”
史洁笑了:“这话我也爱听。”
最后宾主尽欢。
邱绪峰出人意料的态度
不过让夏想奇怪的是,他注意到马省长有好几次想找史老说话,却被史老摇手制止,直到最后,史老也没有给他机会单独相处。临走的时候,史老又拉住夏想,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夏,好好走好每一步。从现在开始,要注意好保护自己。”史老话里有话,显然是指今年秋天燕省变幻莫测的局势。
夏想郑重点头。
史老又看了远处的马万正一眼,又说:“还是你替我转告马万正一声,他的事情不用担心。我老了,没有太多的想法了,只要丁山能有前途就心满意足了。”
夏想记在了心上,虽然对史老和马万正之间到底有什么隐情也有些好奇,但老一辈人的事情,只要他们不说,还是不要开口相问为好。毕竟有许多事情,可能他们不想再次提起。
回去的时候,夏想就和马万正同行。路上,他先是向马万正转达了单士奇的问候,马万正听了,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夏想又说了史老让他转告的话。
马万正听了,久久无语。最后长叹一声,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至于只能如此什么,马万正没有了下文,夏想也不方便再问。
和曹殊黧一起送走父母,夏想就陪曹殊黧逛街。本来夏想想一路护送父母回单城市,夏天成不让,让他以工作为重。夏安也不让,信誓旦旦地说他开车水平一流,绝对可以安全地回家,夏想只好随他们。
订了婚,夏想和曹殊黧名义上关系更进了一步,实际上二人都没有太大的感觉,夏想就拉着曹殊黧的手说:“你现在就是我的未婚妻了?有点不太相信,怎么感觉你好像还是小孩一样?”
“去,谁是小孩?我早就是大姑娘了。”曹殊黧眼睛一转,想起了什么,取笑夏想,“说到小孩,我倒是想起了一凡妹妹,你说,你看到现在的一凡妹妹,会不会想起当年的我?”
夏想被曹殊黧古灵精怪的想法逗笑了:“怎么会?看,又胡思乱想不是?她可比你当年小多了。我认识你时,你已经是成年人,她现在可是未成年少女。”
“未成年少女最无知,才好哄骗,所以……”曹殊黧拉长了声调,一转身跑到一棵大树后面,声音从树后传来,“所以你现在就对她灌输‘你是男人中最好的一个’这种思想,正好实施你的少女养成计划,对不?”
夏想感觉怎么天气这么热,脸上好像有了丝丝汗珠,他就故作惊讶地说:“了不得,我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怎么就被你发现了?”
曹殊黧一下子从树后跳了出来,一伸手就揪住了夏想的耳朵:“你敢?你要敢再打别的女孩的主意,我告诉连姐姐,让她回来收拾你。”
曹殊黧噘着嘴,弯着腰,一脸不服外加生气的模样,娇憨之态,无法用言语形容。
夏想伸手抓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你的小小脑袋瓜,总爱想来想去,不想我的好,我哪里有那么坏?一凡现在正是青春少女最爱幻想也是最容易走入误区的时期,我作为她的大哥哥,给她一种正确的引导,总好过让她以身尝试去早恋好吧?”
“这么一说,好像你还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大灰狼了?”曹殊黧一转身,抱住的夏想的胳膊,又说,“不过说实话,一凡妹妹真漂亮,我觉得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肯定没她漂亮,也没有她成熟。”
夏想摸了摸她光洁的脸庞:“其实在我眼里,你才是最漂亮的那一个,永远都是。”
女人都爱听好话,曹殊黧也不例外,顿时双眼放光,喜笑颜开地说道:“骗人!”然后又低头,用脚在地上画了一个圈,“明知道你说的是假话,不过我听了还是很开心。哎,你说连姐姐和我,到底谁更漂亮一点?”
前一句话夏想听了心里还感觉不错,后一句话就让他如同吃了一大口馒头,将嘴塞得满满的,噎得说不出话来。
夏想刚一愣神,曹殊黧就又咯咯地笑了起来:“我随便说说,逗你玩玩,你还真以为我有这么无聊?”
小丫头其实真真假假,还是在考验他,又怕他难堪,才又自说自话,收了回去。夏想就一阵感动,将她抱在怀里,说道:“我说过,你是最漂亮的一个,一直都是,所以我才会娶你为妻。”
曹殊黧的眼中溢满了泪水,怔怔地看了夏想片刻:“我相信这一刻,你说的这一句话,是发自真心。”
夏想可不愿意逗她流泪,就特意发坏,向她胸口看了一眼:“好像大了不少……”
曹殊黧立刻满面绯红,捂着胸口:“不许看,大坏蛋。”
“你以后嫁给我,就得随便我看,随便我动手动脚。”夏想嘿嘿坏笑。
“不行,不让看,不让动。”
“不行也得行,你得履行妻子的责任。”
“好可怕,那我还是不要嫁给你了。”曹殊黧紧绷着小脸,无比坚决地说道。
“你真气人,怎么不早说?”夏想假装大怒,“上当了,我以后再找女朋友,得先问清楚,让不让动手动脚。不让动的话,坚决不谈恋爱。曹殊黧,你就是一个浪费了我的青春的坏丫头!”
曹殊黧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双手使劲摇晃夏想的胳膊:“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要不,你打我一顿?”
夏想假装想了想:“好,打屁股。”然后又贼笑两声,“回家脱了衣服打……”
曹殊黧被夏想一吓,双手下意识地放在身后,想要挡住屁股,却发觉上当受骗,顿时娇呼一声,抬脚就踢夏想,却被夏想一把揽在怀中……
本来说好国庆期间要和高老见面,商议一下在森林公园开发疗养院和会议中心的事情,但夏想一忙却又没有顾上。他就打电话给高老说明情况,正好高老也说心情不太好,就等国庆过后再说。
高老一向乐观,从来都是笑呵呵的样子,他心情不好,难道是和遇到史老有关?也不知他二人之间,曾经有过什么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