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3/3页)
是千钧一发之际,哪里来的急细看,慌乱之下一脚踏空,把那脚扭伤了,鞑子听到声响便去寻他,本想结果了他,却听他告饶,说他是个百夫长,便留了他一条小命,把他绑了,问他些情报。
他见车上堆尽了人头,吓的三魂七魄具都散了。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了一通,又见鞑子不甚在意,自己身上又没带什么财物,怕免不了仍要结果了他,因此便为鞑子献上这一毒计。
那鞑子听了,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成了,又是大功一件,正可谓是双喜临门,他那几个相近的听了,也要沾这个喜气分些功劳,他见俱是亲近之人,自己若是更进一步,也免不得要他们替他做事,因此便答应下来,一齐绑上那百夫长先走了。他哪里想得到后来的变故,胡乱令个机灵的小兵统领了他们运回粮草。也因此王溯他们那一战胜的如此轻松,好似是砍瓜切菜般三两下便结果了他们。
为了自己的性命,他不得不做这个决定,他也是被逼无奈,他起先并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也有那么一颗精忠报国的赤子之心。他又想起他年少的时候,他当新兵的时候,那时候是暮春,这年的春天格外暖和,他来的时候城外盛开着数不尽的堇菜把山都晕染了,他这是第一次见到堇菜,他已永远忘不了这堇菜。
二十几年时光,他都在这里度过了,他在这娶了妻生了子,他已忘了故乡,他的儿子更是只知道有这个地方......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惜命的,在伍里的时候他向来是敢打敢杀不顾生死的,别人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往往要连着坐上几夜的噩梦,第一次要被人杀时,往往把裤子都尿湿了。他不这样,他自认为是个男儿,他不怕这些。
因此他很快升上了伍长,当了伍长后,为了身先士卒,他更是奋不顾身,有多少道疤便是那时候留下的?不多时,他又升任了什长、屯长。那时候他还年轻,他自认为百夫长也不远了......后来他渐渐也灰心了,他安了家,有了孩子。他人已老了。有时候他回头看,他也觉得,原来的那个自己,已并不像自己了。
人有时候是一种变化很大的动物。比其他任何动物都大,蚕蜕为蛹,蛹化为蝶,也至多是形态上的蜕变,可人的变化,好像是从身体这容器里把灵魂给抽离了,又另寻了一个装进去一样,身体还是那个身体,可人竟已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