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第3/3页)
事俱都安排好了,大哥一直不露面,族老们鼓噪不满,命我来请大哥回去主持下葬。”
苏樱默默听着。这理由挑不出毛病,卢元礼是孝子又是这一辈的嫡长,他不回去,卢崇信一个三房的庶子的确不敢做主下葬。卢老夫人点点头:“把卢元礼给我叫来!”
“姐姐,”苏樱听见低低的唤声,抬眼,卢崇信正看着她,“听说姐姐要走?”
他生得并不像卢家人,卢家是胡人,卢元礼几个都是高鼻深目眸带异色,唯有他相貌俊秀眸色偏黑,此时沉沉地望着,天然便是无辜可怜——可他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拦下她给窦晏平的信。苏樱看着他,心绪复杂。裴羁绝不会弄错,那么就是她过去对卢崇信的判断,错了。“舅父命我回家。”
“可我舍不得姐姐。”卢崇信低着头,少年身躯单薄,个头却比她高了大半个头,此时靠得极近俯身来就,是种依恋又微含压迫的怪异感觉,“这世上只有姐姐待我最好。”
他是侍婢生的,父亲死后,生母被嫡母发卖,下落不明。他生得文弱,卢家兄弟都是身强体壮的汉子,时常欺凌他,苏樱同病相怜,看见了不免安慰,许是因为这个缘故,他对她一直言听计从,十分乖巧懂事。可他居然会拦下她的信。“是你拿了我的信?”
“我不是有意的,”少年宽而薄的肩膀垂下来,无辜温顺一双眼,“我只是想帮姐姐查点事情。”
苏樱并不相信他。能在她眼皮底下隐藏这么久,卢崇信绝不像他外表看起来那么无害:“查什么?”
“老夫人,樱娘子,”夏媪恰在这时上前禀报,“崔府派人来接了。”
来的是崔琚的长子,苏樱的表兄崔思谦,行李是早就收拾好的,仆从抬着往车上放,卢崇信沉默着挡在车前,一双手攥紧缰绳,怎么都不肯放开。
车夫见此情形便也不敢起行,苏樱上前抓过缰绳,沉声斥道:“让开!”
缰绳粗糙,她手指纤细娇嫩,看看已磨出红痕,卢崇信犹豫一下松开手,红了眼圈:“姐姐别走,不要丢下我。”
苏樱抬步上车,隔着窗户冷冷说道:“信给我。”
卢崇信从怀中取出信,苏樱伸手来拿,他又缩回去,琥珀般的眸子带着执拗看着她:“窦晏平为什么不来接你?他对你好吗?”
“与你无关。”苏樱一把夺过,关上窗户,“走开!别跟着我。”
她或许不了解卢崇信,但她了解自己,柔弱可欺的外表之下掩藏的都是凉薄算计,这种人,离得越远越好。
“姐姐!”车子起行,卢崇信紧紧跟在窗边,一声声哀恳,“我真的不是有意,我只是觉得伯母的死有些蹊跷,所以帮姐姐查了查。”
苏樱听见车轮碾过土地,缓慢沉闷的声音,听见鸟雀在枝间乱啼,风过树梢,沙沙的声响,那些深藏在心底,几乎以为不曾存在过的哀伤彷徨此刻突然全都涌上,嘈嘈杂杂,没个开交。深吸一口气推开窗:“有什么蹊跷?”
耳畔听见遥遥随风的銮铃声,苏樱抬眼,不远处照夜白转过街角,裴羁跨马按辔,不疾不徐向她走来。
心脏突开始然狂跳,苏樱望着他漆黑如墨的凤眸,一个从未有过的可怕念头浮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