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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科场情弊,拔帜易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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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章 科场情弊,拔帜易帜 (第1/3页)

    朱翊钧坐在御阶上,一言不发,面色阴沉地翻阅着申时行取来的隆庆五年登科名录。

    申时行与宋儒伏在殿内请罪。

    前者还好,后者几乎是如丧考妣。

    本来被叫来对峙,虽不是什么好事,但还能抗辩一二,最后说不得只罚铜了事。

    结果倒好。

    皇帝刚一进门,就粗口大骂,直呼名讳,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显然是厌弃到极点了!

    而且他的年岁,他自己最清楚。

    祸事了!祸事了!早知道就早些外放地方了!

    宋儒跪在最前方,首当其冲。

    而一众庶吉士则立在身后,不时交换着视线。

    显然,在皇帝看到宋儒样貌之时起,熊敦朴的事,自然延了后。

    吴中行更是隐晦地看了皇帝一眼。

    自从见到皇帝后,似乎一点主动权也无,全程被皇帝牵着鼻子走。

    众人各有心思。

    殿内寂静了好半晌。

    朱翊钧终于看完了登科名录,他缓缓将其合上。

    他指着宋儒,看向吴中行,随口问道:“吴卿,你看此人的模样,约莫多少年岁?”

    吴中行躲避不得,只能下拜行礼:“陛下,约莫……古稀之年。”

    朱翊钧目光扫过一众庶吉士,众人附和点头。

    他最后才将目光落到申时行身上,语气不善质问申时行:“申卿,你说呢?”

    前人吃饭砸锅,后人只能受罪。

    申时行心里苦涩,看了一眼宋儒满头的满发,勉强道:“陛下,其人弘治十八年生人,今六十九岁。”

    中举之后,都是补国子监学生,称为国子生。

    自然也是有档案的。

    更何况宋儒此前还是世袭的麻哈州同知,有官身在,自然有出身文字。

    早年袭官身,贵州上疏,吏部就留了底。

    尴尬的是,登科录与出身文字,年岁有所出入。

    朱翊钧随手将手上登科名录砸到申时行面前的地上,冷冷道:“那申卿告诉朕,登科名录上,这‘年三十五’的白纸黑字,是怎么来的!”

    “翰林院是什么魔窟?教习不过两年半,就让人老态成这个样子!?”

    如此效果翰林院是不成的,北镇抚司关两年还差不多,出来肾衰竭也不无可能。

    显而易见,朱翊钧是在说反话。

    方才在朱翊钧发火之后,申时行一时也答不上来这位老进士究竟年岁几何。

    只好去吏部叫人取来登科名录、案卷等。

    结果更可笑的事来了,按登科名录记载,这位脸上沟壑满布的老进士,隆庆五年时竟然才三十五岁!

    糊弄皇帝糊弄到这个份上了!

    为了选庶吉士,年岁竟然能打对折!?

    而被讨论的宋儒,却根本没有插话的余地。

    无论他被选庶吉士的路子是谁,亦或者他实岁多少。

    见皇帝连看他一下都懒得,宋儒越发抖如筛糠。

    申时行已然是欲哭无泪,伏地告饶道:“陛下,名录送到翰林院时,就是记载的这个年纪。”

    今日是第二遭背锅了。

    皇帝问谁给宋儒通的路子,他是真不知道。

    猜都不好猜——宋儒的亲戚是孙应鳌,而孙应鳌因为出身贵州的缘故,跟四川的赵贞吉关系不错;又是当世大儒,跟南中王门的徐阶,楚中王门的蒋信,黔中王门的李渭,乃至后七子,都关系莫逆;又因为与王国光的交情,年初廷议时,张居正还打算复起此人。

    牵扯这么多,谁知道当时哪位给宋儒通了路子?

    万一就是张居正呢?

    而且,当时他翰林院收人的时候,已经是内阁拟票,皇帝御批过了。

    若是这个时候再指出不对,谁来为此负责?

    是翰林院、礼部?

    还是会试主考杨博、张居正、吕调阳三人?

    所以但凡懂得为官之道的,都不会莽撞揭开这一层。

    偏偏如今皇帝就找到了他申时行的头上,苦也!

    朱翊钧闻言,不置可否。

    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超期羁押者必判罪不就是这个路数吗?

    不过除了申时行爱和稀泥的性子外,自然还有别的缘故……

    朱翊钧突然看向取来登科名录的吏部主事刘四科,开口道:“刘主事,朕记得也是隆庆五年的进士。”

    刘四科就是个送名录的,猝不及防被皇帝点到,一时没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才回过神,应声道:“陛下,臣确是隆庆五年一科进士,三甲第二百六十九,初授山西长治知县,前月才升吏部主事。”

    朱翊钧点了点头,追问道:“刘卿哪一年生人?”

    皇帝话音刚落,刘四科当即悚然一惊。

    他下意识地四下环顾,求助地看向一众庶吉士,与上司申时行。

    这时候,就连吴中行、赵用贤等人,也纷纷变色。

    众人惊觉不对劲的时候,皇帝的声音再度响起。

    “恕你无罪,刘卿且直言。”

    刘四科听了这话,神色才有所缓解,皇帝在这一点上,信用还不错。

    他毕竟是做过知县再回吏部的人,为人比同科庶吉士,更添老练。

    刘四科当即下拜请罪:“陛下,臣是嘉靖二十年八月生人,今实年三十三岁,官年三十岁。”

    朱翊钧点了点头,摇了摇头,复杂道:“实年……官年……难怪卿登科名录上是二十七岁,与出身文字上不一。”

    一众庶吉士,看着刘四科连跌带撞,踉跄离开了大殿的背影,恨不得紧随其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坏事了!

    有些事,就是窗户纸。

    不捅破自然是你好我好,捅破之后,就不好收场了!

    说熊敦朴的事,就问熊敦朴好了,小皇帝不知道轻重,怎么还问起别的事了!

    殿内气氛诡谲难明。

    朱翊钧叹了一口气,看向申时行:“申卿,此事,已然是进士常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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