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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了三十万”
念完了,撇了撇嘴,把纸条随手一扔:“没劲。”
炎拓微感失望,不过,他没把柜门给关上。
让她自己关吧,敞口的柜门很碍眼,她看到了,一定会过来关的兴许关门的时候,一时兴起,她会再拆一颗星星。
多拆一颗是一颗,拆多了,星空也许就会升起来了。
大女齿卢姐预言的大雨在夜半时分汹汹而至。
当时,炎拓已经睡熟了,正在做梦,也是巧了,梦里也是大雨,还引发了洪水。
多半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的一切都是微缩版,小小的院子,小\小的他。
他趴在一片树叶上,随着水流飘来荡去,被汹涌的水浪打得晕头转向,不远处,水线已经淹过了小院二楼的窗,聂九罗端坐在另一片树叶上,从窗子里漂了出来。
她可真是淡定啊,一手撑了把伞,另一手还在捏泥人呢,捏的那个泥人有两只白茬茬的眼珠子,多半是白瞳鬼。
炎拓声嘶力竭大叫:“阿罗!”
他怕聂九罗漂走了,努力去拽她那片叶子屁股后头的梗。
聂九罗白了他一眼,说:“吵什么吵,没看见我在工作吗?”
真心急死人了。
炎拓就这么硬生生的,从梦里给急醒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窗户没关严,不知什么时候被大风吹开了,嘎啦嘎啦乱拍着响,窗外头的雨线又密又亮。
炎拓起身关了窗,一时没了睡意,于是开门出来。
原本是想去屋檐下站会、透透气,哪知刚一打开客房的门,就下意识看向楼梯。
那一处,漏下很淡的亮光,很明显,是工作室里还有灯亮着。
这都什么时候了,聂九罗还在忙?这也太拼了吧。
太女素炎拓轻手轻脚地拾级而上,步入二楼时,着实怔了一下,还以为自己是进入了什么魔幻世界。
聂九罗的窗户也没关,不过因为卡钩扣死了,不至于嘎吱作响,但由于风大,她的画稿被吹了一地。
不止画稿,还有无数色彩各异的纸带,那都是被拆开了的星,带着有年头的折痕,在屋里飘来卷去。
风大雨大,灯光昏暗而又柔和,满屋高低造像,有面目慈悲的菩萨,也有金刚怒目的神祗,那些画稿、星条,仿佛有生命般在屋里荡游,偶尔发出极低极柔、纸质特有的摩擦声。
往里再走两步,就看到聂九罗了,她裹着毯子趴在大沙发上,已经睡着了,耷下来的手边有个几乎空了的大玻璃缸,里头还剩了十来个没来得及拆的星星,金灿灿地簇拥在一起。
不是说没兴趣看吗?到底还是好奇拆来看了,但也不该是这种熬夜恶补的架势啊。
炎拓苦笑,先去关了窗,然后弯腰收拾一起狼藉,捡齐画稿用镇纸压好,又去捡星条。
星条是一把一把,虚抓在手上,像抓了一把布条。
炎拓把所有的星条纸都归拢到玻璃缸边,就地坐下,听被窗户隔在外头的雨声,觉得这夜其实分外安静。
他随手拿起一条星星纸,尝试着顺折痕归位,很快,那条纸就又恢复成了一颗星。
女女大聂九罗朦胧间睁开眼睛。
风大雨大时,她睡得很好,后来窗户关上、屋里安静了,反不太自在,自然而然地,也就醒了。
醒得有些懵懂,一时分不清眼前所见是真实还是做梦。
她看到,炎拓席地而坐,像个小孩一样,把手上的星条七折八绕恢复成星,往天上高抛之后,又目送着星星落进玻璃缸里。
仿佛在玩什么自娱自乐的游戏,乐此不疲,扔完一个,再折一个。
聂九罗看了一会,叫他:“炎拓。”
炎拓吓了一跳,顿了会才反应过来:“吵醒你啦?”
聂九罗摇了摇头,她睡得头发散乱,一蓬长发半遮了眼,透过无数细密的发丝间隙看炎拓,感觉很新奇,觉得他很远,又很近。
她说:“你怎么不看呢?”
炎拓没明白:“看什么?”
聂九罗抬起一根手指,指那些星星纸:“那个啊。”
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但她观察了好久,炎拓只是折,从没有停下来去看。
炎拓说:“这不是你日记吗?我看了干嘛?再说了,你如果不介意我看,我以后朝你要着看就行。
你如果介意,我现在看了,不是跟偷一样吗?”
又说她:“趴着睡多难受啊,回床上去睡吧。”
聂九罗哦了一声,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爬坐起来,炎拓起身过来扶她,她借力站起,整个人还有点懵,站得摇摇晃晃的。
炎拓有点担心:“是不是头晕?”
聂九罗伸手胡乱抓理了一把头发,说:“没什么。”
她撇下炎拓,自顾自朝卧房走,走得很慢,若有所思,心头一片茫然。
她觉得,今晚的炎拓好像有点不一样,或者说,今晚的自己有点不一样,心头怅怅的,鼓胀着什么,仿佛有什么东西就快清晰了,但又说不清楚。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炎拓。
炎拓正目送她,见她回头,还冲她摆了摆手,似乎是在赶她快点去睡。
鬼使神差般的,聂九罗问了句:“炎拓,我们常打架吧?”
炎拓一愣,打架是打过,但也没有“常”吧。
见炎拓没回答,聂九罗有些意兴阑珊,转身正待进屋,炎拓又把她给叫住了。
回头看时,炎拓盯着她看,脸色有些奇怪,问她:“阿罗,你想打架吗?”
聂九罗说:“现在啊?”
炎拓一颗心跳得几乎快蹦出来,手心都渐渐浸了汗。
他点了点头,说:“就现在。”
打就打,聂九罗低下头,解开略松的衣带,重新扎紧。
她说:“是你要打得啊,打不过我,别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