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我的名字,我的一生 (第3/3页)
自己的名字吗?”
她的口中念念有词:“难不成我成为了时间闭环的一员了吗?”
“你觉得呢?秦登。”堇子用念力将自己浮起来,她的双眼紧盯着雪白的空。
是在叫我吗?如果按照日语的音去,那我的名字就是——
——【秦登】——
对的,是的,正确的答案是。
我叫,秦登。
“二十五时七,就是秦登。”时七的脸扭曲着蠕动,稍微偏瘦弱一些的身体也慢慢变壮实了一些,他的手脚也逐渐变化。
一点一点地从名为【二十五时七】的遗忘自己记忆的人,变回了【秦登】。
也许,二十五时七根本不是变回秦登。
我怎么会变回我?我一直都是我。只是在隐性的时候,我更为排斥、反抗我自己罢了。
秦登一直都不喜欢自己,也不喜欢世界,所以我自然而然的诞生之时就不可能行为完全和秦登一致。
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相反,我广为交友、更加热情、有着明确的目标和目的、一心想要从非人类的世界中脱离出来,想要回到平静的生活。
最重要的事,最重要的不同,是【二十五时七】深爱着名为【山下雪】的个体。
二十五时七爱着带他回到村子里的那个稍微带些粗暴的俏皮的她、二十五时七爱着肯为了他而改变自己的她、二十五时七爱着稍微慵懒了些却很喜欢生活中美好的她、二十五时七爱着慢慢越来越依靠着他而变得天然了些的她、二十五时七爱着被他波及了所以变得不似常人但还是爱着自己的她。
二十五时七,一直都爱着那位矛盾却一直深爱着自己的山下雪。
可秦登不爱任何人。
秦登不是一种标志、一种符号,他只是一个人,一个自以为是的人,且有着一个自以为是的人的人生。
我怎么会是他?我怎么会是我?我现在分明与我这么不相似,怎么我还是会变成我?
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过一个名为秦登的人的故事、我从来没有知道过一个名为秦登的人的思想。
现在只要这个名字出现在我的耳帘,我的脑海里便满是过往的碎片。
是了,我是秦登。我也是,二十五时七。至少现在,我还是二十五时七。
“我想通了?我想通了吗?”秦登呢喃自语,眼睛却紧盯着空中的堇子。
堇子对此无能为力,她甚至连摊手都做不到。
将标签贴在自己身上的是自己,将标签狂乱地撕下的是自己。既然完全相反的两个思想可以在本质上接近,那秦登为何不能同时是二十五时七?
“那你是什么?”二十五时七询问着空中的堇子,他现在脑袋撑得难受,却感觉自己的想法前所未有的清晰。
因为二十五时七接受了自己,全盘接受了自己,秦登也接受了自己,全盘接受了二十五时七。但只是单纯的接受,秦登依然厌恶着那个恶心的自己。
他和现在的山下雪有着本质的区别。
时七问着堇子,秦登的心中却在想方设法思考自己到底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不对,我们不是分开的,秦登就是时七,时七就是秦登。所以是时七问着堇子的同时在思考和回忆,或者是秦登在问着堇子的同时思考和回忆。
他理所当然的想不到,但正确的答案想必已经溢出脑海了。
八云紫。
篡改了他的记忆,将他的记忆封印,然后将他的身体改造成了二十五时七的模样,记忆的封印缓慢地随着时间运转会松动,同时伴随着记忆的松动将身体恢复成秦登的模样。
如果要问她为什么这么做,那恐怕与恶意一丝一毫的相关都没有。
她只是想要介入一个人类的人生之中,但她没有彻底的介入,为了抑制自己的好奇心,她选择在他想要自杀之时将他带进来,再着手去改变他的一切。
让他从新开始,从幻想乡开始,她想要从头开始看看人类的故事性。
她算成功了还是算失败了?
时七还在思考着,却取下了额头上的剑柄,他自然是已经知道这位少女是谁了。
“堇子,宇佐见堇子。”时七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堇子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堇子睁开双眼,突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一切都好像一场梦,好像一场盛大的梦,记忆越来越模糊,梦的影子一开始还是极其清晰的,但接下来就逐渐消亡。
钟表、钟表!
时间是在——
要忘光了——文字记录、文字记录——
堇子的脑子里现在只剩下了大体的枝干,她需要把这些东西记下来,她认为这对于她去到幻想乡肯定很重要!
而且刚刚完全是发生了超自然现象,时间突兀地向前行进着。
“倘若有罪之人的记录也将流传于世,那无罪之人的安眠之处又会在何方?”这句日语从堇子完全意想不到的角落出现,随后,堇子和她的记忆一同失去了意识。
做完一切,四季映姬看着从角落的门里探身而出,脸上带着玩味笑容的摩多罗隐岐奈,叹了一口气:“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门合上了。
时七看着眼前毫无波澜的空间,他张了一下嘴,却什么也没有说。
他开始转而思考,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
时七捏着自己的下巴,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但是没有哭。
他被送到这里接受自己的记忆,来到这里开始寻找自己的名字,自己很多时候显然只是一个奇怪的家伙。
一个病态的灵魂,在祈求着病态的曲解。
他已经过了需要思考的时候,时七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找回了自己的名字,他却没有如八云紫所愿,开始探索这个世界。
他只是开始慢慢走路,慢慢地行走,朝着一个已知的方向,朝着一个已知的目标。
越过今泉影狼的同时向她道谢,越过了无人的道路,将钟表的指针拨到了晚上,将二十五时七的鞋子磨破。
他回到了花田。
是静悄悄的夜。
他步履踉跄,用手敲了敲门。
在屋内的风见幽香很自然地开了门,她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
“想好了吗?”
“我是,二十五时七。我是会在干净的房间里饿死的苍蝇王,我想回家。”时七也许是想明白了。
也许没有。
但至少他是想要陪伴山下雪的二十五时七,而非无依无靠、自高自傲的秦登,秦登也许以后会爱上其他人,会在这个世界里寻找到自己的目标。但二十五时七只有一个目标。
他捧起了花。
只是从屋子的门由内转外的片刻,人类眨眼的瞬间,他就已经来到了村子的门口。
花瓶完好无损,天漆黑,一黑一白地衬着。
时七就夹在这黑与白之间,笑着、哭着。
泪水和天空的雨水一同流下。也一同留下,永远留在了地里。
兴许会渗透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但它现在在地里。
他慢慢地走。
他开始快走。
他开始奔跑。
他抱着花瓶飞奔。
踩起了一滩又一滩的烂泥,泥浆把他的双腿糊上。
脚上就更不必说了,导致他摔了一跤的脚又能好到哪里去?没有在泥里腐烂已是奇迹。
他跑到了那棵树下。
树上少了很多叶子,光秃秃的,夜也深了,看不到新芽。但应该是在长的吧。时七想着。
在门口,悬挂着一个晴天娃娃:是山下雪做的,这几天她一直都在做这种类似的东西。
推开大门。我回来了。
可是门口悬挂的哪里是晴天娃娃,分明是一个完好无损、光鲜亮丽的雏人偶。
它被绳子用细腻的手法穿在身上,挂在了门梁的旁边。
一晃、一晃的。
时七推开了门。放下了花。
秦登看到。
稻穗熟成了。